范闲放心地点点头,目光闪烁起来。
他来到大将军府邸,可不只是单纯看看自己妹妹范若若。
虽说手段有些下作,不过现在各为其主,水火不容,只看结局。
下作就下作吧!
范闲倒想看看,刘鸿究竟有没有刘邦的狠厉之心,可以恬不知耻地说分我一杯羹。
若是刘鸿真这么做了,那手底下人就不会有异心吗?
范若若明白范闲的想法,眼神露出一丝不忍之色。
不过还是轻声吩咐侍女,将刘盈抱了过来。
原著中,范闲用皇后,太后的性命威胁废太子李承乾。
而现在范闲选择用范若若和刘盈来威胁刘鸿。
兜兜转转,回到了原点,一切都回到了宿命。
营帐外,除了必要的守营士卒,大部分士卒陆陆续续进入帐篷睡了过去。
刘鸿的营帐火光若隐若现。
洪竹侍奉在左右,递上一封书信。
随后默不作声,只是适当时候,添入茶水。
灯火忽明忽暗,照耀在刘鸿面孔,时而冷厉,时而犹豫。
张良不知道什么时候,潜入了营帐之中,坐在洪竹准备的椅子上,似乎是等待着什么。
良久之后,刘鸿终于开口。
“桑文和亲卫脱离监察院掌控,范若若最终还是决定站在范闲身边是吗?”
书信记录得清清楚楚,只是刘鸿还是开口询问了起来。
张良拱了拱手。
“大人,桑文主母已经怀有身孕,你还在等什么,为了大业,一切都能牺牲!”
“是啊,一切都能牺牲。”
刘鸿喃喃一声,随后抿了一口茶水。
不知道是不是放久了,茶水格外的苦涩。
自己进入京都,处理吴伤背叛的这几天,张良劝诫刘鸿子嗣太少,是时候多要一两个了。
本来是做两手准备。
现在却成为了刘盈的催命符。
桑文作为跟随刘鸿最久的女人之一,又在潜龙湾待了一段时间。
可以说她的孩子,也依然能得到麾下势力拥护。
比起刘盈缺少的,便是世家大族的认同,少了腐朽和软弱。
但多了一分如火如荼的改革维新。
张良注视着刘鸿,等待这位沛公的决断。
“罢了,是死是活,就看他的命数了。活下去,成为傀儡皇帝。死了,往后的日子,也不用那么苦了。”
刘鸿摇了摇头,将桑文怀孕的消息撕下来,捏成纸团,扔在张良脚下。
张良脸上终于露出了笑容,他看到了刘鸿的决心。
哪怕这次刘盈不死,嫡长子继承人之位没有被废,又如何?
不过是为他人做嫁衣,为王前驱罢了。
“沛公,我这就把这个好消息,传递到军中。”
张良捡起纸团,拱了拱手。
其实就是在暗示这群将领,为了大业,刘盈要是没这福气,死了就死了吧。
桑文怀孕了,大业依然有继承人!
刘鸿依然坐在椅子上,目光幽幽。
洪竹神色露出一丝不忍之色,刘盈当初也是他看着出生的孩子啊。
天色刚刚初晓,十万大军起锅做饭后,再次迫不及待冲上城墙。
范闲虽说初掌守城十万大军,不过在靖王,范建,陈萍萍等殚精竭虑辅佐之下。
也是有惊无险度过了五六天时间。
刘鸿的十万大军,哪怕在韩信的精心调度之下,也损失了将近两万人。
至于范闲……他没有李成儒的领兵能力,哪怕是守城,连一比一的伤亡比例都做不到。
七天后,韩信望着守城士卒精疲力尽,士气低糜的样子,微微点头。
对着刘鸿拱拱手。
“沛公,是时候调动所有军队攻城了!”
城池久守,本就士气低靡,京都水源在剧烈的消耗下,也捉襟见肘。
再加上与士卒同甘共苦的京都总督李成儒,莫名其妙身患重病,没办法再指挥军队。
城防军高级将领严合也深夜叛乱,虽说城内叛军被屠杀殆尽了,问题是沛公难道就这一个暗子吗?
在这些层层问题堆积下。
京都不少世家已经默默收拾好行李,准备在城破之日,赶紧跑路到江南。
范闲双目充斥着血丝,神色满是疲惫。
昔日的玉树临风,一样的俏脸,现在已然充斥着颓废之色。
“禁军还剩下多少人?”
邓子越心中盘算了一会儿,缓缓开口。
“大概还剩两千人。”
李成儒最重用的禁军,如今也只剩下两千人了。
范闲笑了笑,眉眼有了一丝庆帝的影子。
“看来今天就是大举攻城的日子了,让范若若过来吧,或许只有她才能劝阻陷入疯狂的刘鸿。”
周围人心头一震。
刘鸿宠妾灭妻的行为,世人皆知,仅凭范若若,恐怕刘鸿都懒得搭理。
除非是嫡长子刘盈也被范闲掌握在手中。
范建神色也有了些变化,不是担忧,而是欣慰。
经历了风雨,范闲终于成长起来了,是时候该让他独当一面了。
邓子越咬咬牙,带着监察院暗探,前往大将军府邸,将范若若和刘盈带上来。
事到如今,他们还有什么选择吗?
京都城池争夺战,从未如此剧烈。
韩信除了没有动用刘鸿的一万都督护卫队,定州军,潜龙湾骑兵,守备师几乎全部押上去了。
刘鸿轻轻坐在劉氏大纛下,宝剑指着京都城头。
“先攻下京都者,赏万金,封养万户侯,新朝不灭,侯国与国同休!”
这句话说出口,别说本就浴血厮杀,杀红了眼的士卒。
连负责监管的都统,统领等人也不由得呼吸加粗,双目赤红起来。
这可是沛公亲口承诺,赏赐的侯爵之位,而且足足万户,与国同休啊!
“攻下京都,拜将封侯!”
不知道谁呐喊一声,无数军队洪流跟疯了一样,踩着沙包,以及同袍的尸体,向着京都冲去。
范闲手脚冰冷,望着这些陷入疯狂之中的叛军。
他也想要开口赏赐,但他是臣子。
代君封赏,赏赐太低,将士起肯用命,赏赐太重,庆帝会答应吗?
城下叛军,别说是士卒,哪怕负责押运辎重的民夫,也纷纷向着城墙冲去。
毕竟沛公可没有说受封者的地位如何?
一步登天,就在今朝!
吕胖子两眼含泪,望着潜龙湾骑兵。
这些骑兵舍弃了战马,如同步兵,向着城池冲去。
此时此刻,所有叛军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
攻下京都,拜将封侯!
刘鸿注意到吕胖子神色有些不对劲,叹了一口气,拍了拍他肩膀。
“习惯就好,以后这种日子还长着呢!”
吕胖子身影摇摇欲坠,地身躯跪在地上,眼泪和灰尘混杂在一起,哭喊道。
“大哥,我知道慈不掌兵。”
“可潜龙湾的士卒,那是我一个一个,从每个村庄,部落慢慢招进来的啊!”
“他们是你最忠实的拥护者!而现在用在攻城,瞬间没了大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