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鸿静静站在原地,并没有说劝慰的话。
战争就是这样,不过是农民的儿子相互厮杀罢了。
王启年惶惶不可终日,额头上汗水不断涌出,强硬咽了口唾沫。
“小范大人,京都怕是守不住了,做好万全之策吧。”
所谓万全之策,那就是遵从庆帝的命令。
如果京都实在守不住了,哪怕一把火将百年京都烧为白地,也不能给刘鸿增添一份力量。
庆帝不懂人心吗?
恰恰相反,他太懂了!知道这些年来,自己做的事情,没办法收取万民之心。
那就直接将这些百姓压榨殆尽,留给刘鸿一副烂摊子。
刘鸿这家伙不是以宽厚仁义著称吗?
那就将这些衣衫褴褛的百姓丢给他。
看刘鸿是选择弃之不顾,眼睁睁看着这群百姓去死,攻下整个庆国。
还是强硬拖起这副烂摊子,削弱自己本就不充分的力量。
刘鸿也承认,范闲这家伙开启的国债,庆帝发扬光大。
这举动属实将他恶心到了。
让本来国库亏空的南庆,一下子吃成了大胖子。
范闲身形摇摇欲坠,望着京都城外,眼泪唰唰流了下来。
背后即是范家,是长辈们生活了几十年的故乡。
儋州的民心已经丢失了,难道京都也要丢失了吗?
范若若抱着刘盈,在一众范家护卫的拥护下,镇定自若走到城墙。
城墙上的尸体血污,已经掀不起范若若心中半点涟漪了。
范闲如同抓住了救命稻草,低声开口,神色万分痛苦。
“若若,对不起,我实在没办法了!”
范若若温和地看着范闲,这位兄长一直都在帮助她,现在是时候该她帮助范闲了。
目光柔和,轻声开口。
“没事的,哥哥,我能理解!”
范闲身体颤抖,一把抓住范若若,手中长剑抵住范若若的喉咙,向着城外怒吼。
“刘鸿,你当真不在意你的正妻范若若吗?”
“范若若不在意,那嫡长子刘盈呢!他们现在都在我手中。”
“你要是再强行攻城,那别怪我不客气了!”
攻城的厮杀声,瞬间寂静起来。
守城士卒眼中燃起了些许希望,而刘鸿的士卒陷入了恐慌之中。
沛公身体不好,现在正妻范若若,还有嫡长子刘盈都在范闲手中。
要是这样两人没了,那沛公做的一切,有何意义?
所有人目光汇聚在刘鸿身上。
刘鸿神色平静,淡定自若,甚至还掏了掏耳朵。
“说完了,就这?”
范闲咬咬牙,长剑用力几分,范若若的玉颈,滑落出一道血痕。
眼睛死死望着刘鸿,厉声呵斥。
“你以为我不敢吗?”
刘鸿慢条斯理,还忍不住掏了掏耳朵,异常淡定。
“你随意就行,或许我抛妻弃子会让天下人不耻,但是你杀妹灭侄,文坛宗师的名声同样也没了。”
“反正有你陪我共同承担骂名,我心里舒服多了。”
一番恬不知耻的话语,让整个战场喧嚣,彻底沉寂下来。
双方士卒面面相觑,总觉得刘鸿说得挺有道理的,但是哪里不对劲呢?
范若若眼眶冒出泪水,声音哀怨凄厉。
“夫君,你我之间当真没有一丝感情吗?你真没有将刘盈当做你的孩子吗?”
张良死死握住车驾,手指头都在发白,同样哀求地望着刘鸿。
范闲将范若若和刘盈都威胁出来了。
显然已经黔驴技穷,攻下京都,只差这一口气。
究竟是潜龙出渊,称王建国。还是妇人之仁,成为掀起一时风浪的蛟龙。
现在就看刘鸿的了。
韩信也不敢再下令。
虽说侧室桑文已经怀有身孕,可是男是女不知道啊!
万一刘鸿还对范若若,刘盈心存幻想呢。
刘鸿沉默了一会儿,幽幽开口,声音传递到了每一处角落。
头一次不再掩饰自己所有真气。
影子失声,本来这些天准备的刺杀手段,现在彻底消散。
“九品上?”
刘鸿没有理会影子,望着范若若绝美的身影,有些感慨。
“若若,我给过你很多机会,只可惜你一次次让我失望了,是时候做个了结了。”
范闲脸色大变,抱着范若若,连忙向着甲士之中冲去。
刘鸿一把抓起亲卫递上来的巨弓,挽弓搭箭,一气呵成,向着范若若和刘盈方向射去。
天一道真气和霸道真气,灌输箭支之上,小臂大小箭身在空中炸开。
只有寒光凛凛的箭头,如同炮弹一样,冲向城头之中。
本来刘鸿不准备射出这一箭。
可范若若太作死了,非要开口,打击自己军中的士气。
范若若吓得花容失色,膀大腰圆范家护卫,手持巨盾,放在范若若和范闲面前。
一连轰飞四五个护卫,箭头才失去余力,落在城墙上。
刘鸿声音洪亮,极度富有穿透力,在京都城内外响起。
“继续攻城,不必手下留情!桑文怀了本公的孩子,本公还有庶长子刘肥当做继承人。”
“至于刘盈,活下去是他的幸运,嫡长子身份不变。活不下去,也是他的命运。”
所有士卒了然起来,难怪沛公浑然不在意的样子。
原来桑文也怀有身孕了。
也难怪沛公如此着急,一定要攻下京都,因为桑文还在城中。
“攻下京都,拜将封侯!”
呐喊声再次响起,这一次士卒仿佛是脱缰了的野马,再也没有了束缚。
范闲神色惨白,口中喃喃自语。
“疯了,疯了!连自己妻子,嫡长子都不在意了,刘鸿这家伙铁定心要造反。”
邓子越跪在地上,双眼含着血泪。
“大人,撤吧!京都怕是守不住了。”
范闲一脚将邓子越踹翻在地,怒吼出声。
“我还没有兵败,我等世家私兵,加在一起共有五千人。”
“叛军也是樯橹之末,此次拿不下京都,他们也无力再攻城了。”
靖王,范建,陈萍萍陷入了沉思之中。
世家大族的确有私兵不错,以他们的威望,也的确可以强行征用这五千私兵。
不过,真的值得吗?
这可是世家大族逃命的本钱,用在逃离京都上面的。
要是折损在守城之中,京都又丢了,那世家大族在世人眼中,就是待宰羔羊。
城门大开之音响起,王启年身形矫健,相互厮杀的士卒之中,飞速穿梭。
此时的王启年,脸上依然是死灰之色。
“大人,撤军吧!二皇子李承泽反水了,京都西门已经沦陷在叛军手中。”
别说范闲,就连靖王,陈萍萍,范建三人,脑子里也冒出无限疑惑之色。
李承乾造反,他们可以理解,谁让他和长公主的丑事被揭开,只能做困兽之斗。
可李承泽为何造反啊?
要知道庆帝只是清除了太子和长公主的党羽,并没有对二皇子下手,连敲打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