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浩天动作很快,仅用了三天时间就把各项损失罗列清楚。陈稻让王海龙、唐历宏陪同他到城南“菜刀帮”去找虎哥要钱。
虎哥自帮主、副帮主全死后,杀伐果断,带着一众小弟回到城南区当晚就着手清除异已,杀人立威,坐上了头把交椅,成为“菜刀帮”新任帮主。
张浩天几人到后,虎哥没说什么,看了清单直接吩咐给钱。
钱到位后,餐厅一楼、店铺马上进入重新装修,“大家乐”也不管现场不现场问题启动装修。按计划,店铺和“大家乐”装修大约十天左右,餐厅一楼可能要一个月。
按照陈稻的安排,王雪负责工厂区人心安抚和修复。人心是看不见摸不着的东西,只能通过外在的行为表现出来,人一旦形成就很难改变,不是你说安抚就安抚,你说修复就修复。正所谓学好三年,学坏三天,人心同理。所以,陈稻给王雪的任务其实是最不好做的,王雪却没说二话。
王雪负责的信息咨询公司,原来有两个保安人员转调过来,后来又招聘了五个,合起来有七个人,可谓是兵强马壮。
王雪把这七个人分成几个组。
一个组专门负责宣传,贴安民告示,到工人宿舍楼撒传单,内容无非是歹徒已受到制裁,工厂区已恢复正常,中心区已恢复宁静之类的,大势渲染国泰民安景象。
一个组专门负责举办活动。不管多少流的歌星舞星和杂七杂八的表演团队,不管演员一流九流,一概请到中心花园表演,搞得夜夜笙歌妙舞,人便逐渐多了起来,人气便跟着逐渐回暖。更有甚者,这个组还利用周末大搞游园活动,套圈圈、猜谜语、打气球,各种项目层出不穷,奖品丰厚,工人喜闻乐见,参与得极为踊跃,现场掌声不断,欢声笑语。
万幸的是,脑壳凹陷的保安终于醒了过来。陈稻听闻后惊喜万分,第一时间坐面包车赶到了医院。
让王雪负责照料受伤保安人员的治疗实在是无比正确的。不管多忙,王雪每天晚上必定会到医院看望住院的保安人员,一个个了解恢复情况,询问当天伙食,嘘寒问暖,无微不至。老板亲力亲为,请来的护工当然不敢怠慢,只能尽心尽力。有两个保安人员其实已好的七七八八了,医生都说可以出院了,但就是“咿咿呀呀”装的这里痛那里不舒服赖着不走。王雪也只能由着他们。
这天晚上王雪例行到昏迷不醒的保安床前像往常一样轻声细语地呼唤着他:“大哥,我又来了。你都躺了十多天了,是不是该醒醒了?你看,大家都很关心你,都盼着你赶紧醒来,你不能老让大家担心对吧?你还年轻,还有好多事要做,你老这么躺着也对不起你自已吧?还有,你受伤的事我们到现在都不敢告诉你父母,怕他们二老担心害怕。但老是这样瞒着也不是办法,你能不能告诉我该怎么办呀?”慢声细语,沁人心脾。
王雪说着说着,这个保安居然流下了两行热泪。
一开始王雪并没有注意到,还在细水长流般谆谆诱导。旁边床的保安却注意到了,惊喜地大喊大叫起来:“醒了,醒了!”把王雪吓了一跳,等反应过来便兴奋地起身冲出病房去喊医生。
等陈稻、王海龙、唐历宏赶到医院,这名保安人员已经苏醒过来,虽然还说不了话,但脸颊留出了热泪,眼神满是感激。
半个月后,五个住院保安人员全部出院。
陈稻还有三件事放不下心。
一件是“大家乐”被打砸当晚到派出所协助调查那六名工人。陈稻总是认为,受人滴水之恩当以涌泉相报。那天晚上这六名工人纯粹是看在他陈稻的面子上出手相帮,现在大事已了,也应该表示一下谢意了。接连两天,陈稻让当时在场的王海龙陪着,一个一个上门拜访,送上感谢话和厚厚的红包。
第二件是义愤填膺参与静坐的员工。如果没有他们的支持和挺身而出,事情就解决不了,郑区长根本就不会就范,产权证更是办不下来。可以说,这些工人对公司有恩。本着有恩报恩的想法,陈稻让办公室制作了一批“亲情卡”,只要能报出静坐时间、地点等详细参与情况的就发一张记名“亲情卡”,即使有人贪图谎报也在所不惜。以后,凭“亲情卡”就餐八折、超市购物八折。只要公司还存在,“亲情卡”就永久有效。
第三件是餐厅被烧身亡员工的事。虽然王雪已经代表公司对家属给予了抚恤金,但陈稻心里就是放不下,毕竟是一条年轻鲜活的生命。警察有没有将纵火犯绳之以法他不知道,但总感觉应该再做点什么才能安心,于是,陈稻让张浩天和王雪陪同,专门坐面包车驱车三百多公里到那名员工家里去慰问。到了员工家里,陈稻等人被眼前的景象震撼到了,两老就一个女儿,现在失去了依靠,家徒四壁,凄惨度日。陈稻大概扫了一眼,屋内全部家产加起来估计还不到一百块钱。陈稻心里十分震撼,握着两老的手洒下了泪水,当场表示,两老的女儿为公司献身,那公司就帮两老的女儿尽孝。从现在开始,公司每月发放生活费,负责两老的生老病死。两老感动得热泪盈眶。
在忙忙碌碌中,一个多月匆匆而过。经过陈稻等人的不懈努力,工厂区面貌焕然一新,更胜从前。
白天,绿草茵茵,小桥流水,枝叶摇曳。那山,那水,那树,那人,如梦如幻,如诗如画。
夜晚,灯光璀璨,轻歌曼舞,流水潺潺,景色迷人。月色下,昵侬细语。榕树下,倩影相依。小桥上,青春剪映。假山上,仰望星空。
白天黑夜,人人人流连忘返。
陶醉着眼前的景致,回想起当日的如火如荼,陈稻心中仿佛在人世间走了一个来回。
昨日之日不可忆,今日之日不可追。
一切又回到了歌舞升平,一切又回到了太平盛世。仿佛昨日的喧哗骚乱早已烟消云散。
但市招商引资管理办公室李主任的来访,让陈稻美好的心情又掉进了无底的深渊。
李主任是下午三点多到公司来的,进门后陈稻并不在,办公室人员说是在中心花园里,让李主任稍坐片刻,她去中心花园通知陈稻。李主任也有段日子没有过来了,便告诉办公室人员说不用了,他自已去中心花园找陈稻,也顺便领略一下中心花园的美景。
李主任是在中心花园假山旁碰到陈稻。陈稻见了李主任很是高兴,热情地带着他在中心花园、店铺、“大家乐”、餐厅、超市转了一大圈,边走边介绍,间或谈谈自已对下一步的设想,言语中颇有自豪感和成就感。李主任感慨万千。
两人最后回到假山旁,爬上假山,在一处草地上坐了下来。陈稻打趣问道:“一路上都是我在讲,还没请教李主任过来是不是有什么指示?”
李主任听了这话脸色严肃起来,字斟句酌地说道:“我今天来是有两件事。一件是关于叶梓库的问题。”
陈稻听到叶梓库这个名字不由得心中一紧。
李主任继续说道:“我也不瞒你,这件事是郑区长叫我来问的。他说他这小舅子已失踪一个多月了,他老婆也报了警,警察正在调查。郑区长说前段时间他小舅子得罪过你,希望你大人有大量,不计前嫌,如果知道他的下落就告诉警方,或者告诉我转告给郑区长。”
陈稻回答道:“我是见过郑区长的小舅子,但见面时间还不到一分钟,根本就没有任何印象,可以说走在路上碰到都认不出来,怎么可能知道他人在哪里?”陈稻说的是第一次在公司见到叶梓库的情形。
李主任见陈稻随口就答,自然得很,也不做他想,只是叹了口气,继续说道:“还有一件事我得告诉你,工厂区这块地方有麻烦了。”
陈稻心里又是一紧:“什么麻烦?”
李主任说道:“我这两天看了一份征求意见稿,是市政府下发的,说准备建立第二个市中心。现在的市中心位于老城区,地方狭小,没有进一步发展的空间,所以市里准备在城东区建立第二个市中心,到时市政府搬过来,选址就在工厂区。因为涉及到招商引资这一块,所以市里把方案发到我们单位征求意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