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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爹爹，那马车看着好气派。”卫平安垂下眼，指了指路边分列两侧的人：“那些人是害怕马儿吗？”
卫瑾琛心绪有些乱，根本没有注意到卫平安的不对。
只以为这是稚童心性，对旁人瞩目之事是向往。
“这马车算不上多气派，只是这马车建制是大夏正五品官员所属。”
“那些人……”卫瑾琛言语间多了些复杂：“是畏惧坐在马车里的人呢。”
“哦……”卫平安的头更低了，记忆深处，两张热切的人脸浮现，让他和妹妹待在房间里不要走出。
在紧闭的房门间隙处，青骢马和朱红车厢渐渐清晰。
只是那两个人影却再也没有出现。
直到……
“平安，走呀。”卫瑾琛的声音打断了卫平安藏起来的回忆。
他抬起头，看向卫瑾琛的脸，还有洛青萍怀中，铃铃笑声的卫喜乐。
“爹爹，娘亲，等等我！”卫平安快步追了上去。
他现在，是卫瑾琛的儿子，是洛青萍的儿子！
……
事实证明，采买并不是什么轻松活计。
戏耍傅锦程后，洛青萍又去定了些灰瓦，加上置办的衣裳和购买的一些生活用品。
今日洛青萍愣是花出去近百两银子。
来到与卫一拢约定的地方，粮油店的几个小厮将东西轻轻放下，看向极具冲击感“黑白夫妻”，脸上带着些谄媚道：“老爷，夫人，东西放在这可以了吗？”
此刻洛青萍四人已经各自换上了一身透气的棉制薄衣。
除了洛青萍黑了点外，卫瑾琛和两个孩子，怎么看都像是富裕人家养出来的贵人。
“嗯，多谢了。”洛青萍掏出四十余文钱给眼前之人：“这些钱几位就拿着当茶水钱吧，这么多东西也是辛苦诸位了。”
见有赏钱，这几个小厮眼里不由一亮，但还是推脱道：“夫人客气了，您是大主顾，掌柜的特地吩咐了让我们伺候周到一点。”
“若掌柜知道我们还要夫人您的赏钱，那不得骂我们不懂礼了。”
洛青萍心中暗赞，这大夏朝的风气的确不错，虽然是表面推辞，但这种干辛苦活计谋生的人，有几个会愿意推脱？
要知道，像这种小厮，一月的例钱也就半两左右。
这四十余文钱分下来，他们每人都够买两斤糙米了！
“以后我总还要去买东西的，少不得麻烦几位小哥，你们就先收下吧，这也是我夫妻二人的一点心意。”
“下次……我夫妻二人再来的时候，可要与你们掌柜的多多感谢下几位。”
洛青萍话落，这几个迎来送往的小厮立刻心领神会，感激地看了洛青萍一眼，纷纷感谢道：“夫人与郎君厚意，那我们就不再推脱了。”
“若夫人您下次需要什么，可提前与我等说，我们一定为您准备最好的货。”
洛青萍嘴角挑笑，揶揄道：“那依着小哥意思，今天我们买的东西不算店里最好的了？”
几个小厮讪讪，做生意七分诚三分夸，他们的店面不算大，来往都是些普通人家，这等大主顾给赏钱的事往日一年都遇不上一回。
见洛青萍为人和善，所以才多嘴了一句。
“好了。”洛青萍收拢笑意，她知道这家店做生意已经算是实诚的了，这可是几十年攒下来的名声，她自然不能太过挑剔。
“我这逗你们玩的呢，王掌柜的东西哪有差的，这些东西我们夫妻二人都很满意。”
这几个小厮稍稍松了口气，偷偷看了洛青萍一眼，这位夫人虽然黑了点，瘦了点，但其性子倒是个好的，不像平日里那些小姑娘，小媳妇的，出门在外一句话都不敢和男子说。
“夫人贵趣，既然东西已经送到地方，那我们就不多打扰二位了。”不高不低的捧了句，几个小厮便出言告退。
“好的。”
卫瑾琛从离开永安县学门口后便一直未曾说话，此刻外人不在，他也忍不住好奇。
今天近百两的花销，虽然大头要等青砖和灰瓦送到后再给，但洛青萍手里除去从卫老太那里要来的分家银外，其余的银子该从哪里来？
毕竟以洛青萍的性子，是定然不会动他所给的东西。
可他的话却不会问这么直，只是似闲聊道：“今日辛苦你了。”
“但建房子花销如此之多，加上家里的吃穿，我名下又无良田……坐吃山空不可取。”
“我观县城书店多有招人誊录，沿街代写书信者也无几。”
“日后，我和一拢堂哥来县城如何？”
洛青萍愣了下，她还真没想过给卫瑾琛找什么活计。
她的规划里，卫瑾琛这个名义上的丈夫，唯二的作用就是给他一双儿女，然后利索的死去，全她守节的“美名”。
侧头看了眼卫瑾琛，洛青萍不知道如果让他在家“貌美如花”，而自已负责赚钱养家的话，卫瑾琛会不会感觉到人格侮辱！
可……
“书店誊写报酬几何？”洛青萍还是决定晓以情理为先。
卫瑾琛眉头微蹙，但幸好外出游学的经历不至于让他被洛青萍问住。
“誊写报酬多少，主要看誊写者的字和誊写数量。”
“我虽为病痛所累，但……勤快些的话，一日可得百文左右。”
一日百文？
洛青萍有些惊讶，寻常活计一日能得四五十文已属不错。
像洛家兄弟，平日农闲之时，也会来县城做做杂工，辛苦一日，也不过一碗半干糙米饭加上三十余文钱。
可那都是力气活，正常人做个两三日便得休息一日。
卫瑾琛这一日百文……已经能抵洛家几个劳动力一天所得了。
可……
洛青萍没表态，而是继续道：“那代写书信呢？”
卫瑾琛看了眼洛青萍，心中猜测顿定。
“五十字内，通常两文，往后每多三十字，便加一文。”
“永安县人口不算多，但好在干这活计的人少，一日算来，去掉笔墨钱，也总有个五六十文的。”
洛青萍听了是没了半点兴趣，要真指望卫瑾琛去做这些活计养家，她没饿死，倒要先馋死了。
“不用了。”
“你病重缠身，正是需要多休息的时候。”
“我……我与吴大夫相识，加上粗通医术，制些药材卖，一月也能有个……几两钱。”
“你在家，还是给平安，喜乐这些孩子教教书吧，这也省了些束脩！”
卫瑾琛沉默几息，突然开口问道：“那夜息汤剂，是你给吴大夫的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