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青萍一愣,脸色迅速拉了下来。
都不是什么蠢人,此刻她哪还不明白卫瑾琛先前的话是何意思。
“你套我话?”洛青萍没有试图否认,她清楚,对卫瑾琛这种人来说,认定了的事不是你不承认就可以抹去的。
卫瑾琛就像看不见洛青萍的脸色,略带忧虑的抬起头,怀里已经累了睡着的卫喜乐翻动了下身子,似乎觉得她这个爹爹的怀抱不如先前所在的怀抱舒服。
轻拍了拍背,此刻二人怀中各抱着一个孩子相对,若无人看到二人的脸色,任谁都以为这是有爱的一家人。
“我有点后悔了。”这可能是卫瑾琛第一次觉得后悔。
“我本以为平安和喜乐的母亲,会是一个普普通通,但性子泼辣坚韧的农家女。”
“却不想……是一个藏着大事的落毛凤凰。”
“你的谈吐,你的性情,你所知所能,绝对不是一个普通农家女子可以拥有的。”
卫瑾琛表情一厉,身体笔直,目光若刀枪朝着落青萍压去。
“你到底是谁!”
“接近我有何企图!”
落日余晖洒落,此刻二人周遭多喧闹人声,人群往来交错,却又在不约而同的绕着二人行走。
落青萍看着卫瑾琛,眼中露出些许讥讽,嘴角上扬,满是不屑。
她没想过能瞒住卫瑾琛这等聪明人,但她没想到,卫瑾琛会如此蠢,蠢到要打破二人的默契。
“我是谁不应该你来问。”
“我双亲,我兄长,我宗族自有定论。”
“我知你心气甚高,所以看我才会高高在上。”
“但我告诉你一件事……”洛青萍抱着卫平安身体前倾,双眼愈发明亮,映衬出远山衔着的夕阳。
红霞铺面,风徐徐刮来,将洛青萍的发丝撩起。
卫瑾琛不由后退半步,根本不敢看此刻比他还要气盛的洛青萍。
“不要太自以为是!”
轻蔑的声音入耳,卫瑾琛不由涌起几分暗怒,从来没有人敢如此与他说话!
这个女人,好是自大!
鼻息渐渐粗重,卫瑾琛心中纵使有了悔意,也无法再挽回了。
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已恢复镇静。
卫瑾琛目光如刻刀的盯着洛青萍那张突然有些分明的脸。
“你我本不该有此交集,但既然木已成舟,我也无心再伤孩子的心。”
“但我警告你……你想做什么,大可随你意,可若伤到平安与喜乐半分!”
“你能如何?”洛青萍嗤笑:“我比你更紧平安,喜乐,你既然将死,就做好将死之人的事。”
“别在生命的最后日子里,还给自已找什么不自在!”
洛青萍立直身体,伸出一只手对着空处虚握。
“你我之间,隔了无数个时代,你理解不了我,你也不知,我能为这个世界做什么。”
“平安,喜乐长大如何,我不会太多干涉,我只求他们一生……平安喜乐!”
霞光偏移,光影交错下,卫瑾琛有些恍惚,洛青萍的脸好似成了夜空,在夜空之上,两轮圆月高悬。
男子多豪迈,女子许柔情,但在洛青萍的身上,他两者都看到了。
“三……瑾琛,瑾琛媳妇,等久了吧!”硬朗的声音打破二人之间的冷漠。
只是一瞬,二人便换上了原来的脸色。
“没有,一拢哥,我们也才刚到!”洛青萍热情的打着招呼,怀里的卫平安也被卫一拢的大嗓门惊醒。
见自已在洛青萍怀里,卫平安脸上闪过些羞涩。
说到底,他和洛青萍也才认识一天不到,就连故意装着叫出口的“娘亲”,也是在心里劝自已硬喊出来的。
“娘……娘亲,放我下来吧。”
不理会卫平安的挣扎,洛青萍使劲揉搓了一下他的小脸,然后才将其放开。
“向一拢伯伯问好。”
卫平安双脚着地,整理了下新换上身的衣裳,然后“刻板”的行了一礼。
“一拢伯伯好!”
卫一拢挠了挠头,略有些局促地回道:“平安好,平安好。”
村里虽然讲究长幼,但这么一板一眼的行礼可是没有。
卫一拢虽然大字不识几个,却知自已这个堂弟一家子,可要比读书人说话还有文气耶。
不适下,他只能看向洛青萍脚边的几个大袋子。
“瑾琛媳妇,这都你买的东西?”
“是我买的。”洛青萍看了眼噤声的卫瑾琛,笑着道:“这不是已经分家了嘛,我和瑾琛便去找三叔公买了块地,想着建个新屋子。”
“所以便多买了些东西备着。”
“一拢哥,这些东西不会放不下吧?”
听到洛青萍打算建房子,卫一拢直接来了兴趣,不用洛青萍开口,自已就提着麻袋往牛车上放。
“这怎么会放不下,到时候人坐东西上就成。”
“瑾琛,你娶了个好媳妇呀,这前脚进门,后脚就给你张罗新房子的事。”
“你离开村子久,你是不知道你爹和二哥过的什么日子,你娘还有你大哥,真是可着劲的折腾他们。”
“也就你回来后,他们知道你是个扛事的人,所以才收敛了一些,不然大牛叔他们怕是要被折腾死。”
……
卫一拢还在感慨,可卫瑾琛脸色却变了。
“一拢哥,我娘和大哥这些年做了什么,你为什么这么说?”
卫瑾琛不喜交流,回村和自已自已父亲,二哥都没说多少话,虽然他有问过家里这些年的近况,但二人都是一个劲的上身可以。
加上住在卫家的时候,卫老太和卫显刚虽然对他多有不满,但也算克制。
可现在卫一拢的话是什么意思?
卫一拢显然早有意见,他父亲和卫大牛虽然不是亲兄弟,但隔着也不远,两家关系自也算亲近。
卫家的家事以前他是想管管不了,但卫瑾琛回来了,又有个厉害媳妇,他自然希望这个堂弟能做点什么。
“三娃子你是不知道呀。”卫一拢停下手,也不再叫卫瑾琛那别扭的名字,气愤道:“如果不是有三叔公压着些,你那个大哥好几次都要把你二哥打死去了。”
“婶子也是个没理的,都是自已儿子,一个肚子里出来的人,她怎么就忍心拒了二娃子的婚事?”
“现在显平都二十有五了,今年要是还不能定下,哪怕有三叔公帮忙,他也得去参加官配了!”
“你说,显平他那么勤快,为人也热心肠的很,村里见了谁不夸一句好?”
“怎么偏偏就遇上这么一个家!”
“连自已媳妇都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