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晚进了仁寿宫,和太后相互寒暄了一会儿,太后就迫不及待的想抱抱孩子。
苏晚从奶娘手中接过孩子,亲自抱到了太后手中。
太后看着粉雕玉琢的小娃娃,欢喜的不行。
她吩咐身边的万嬷嬷:“你去把老十六小时候玩的拨浪鼓给我找出来。”
万嬷嬷应声退了下去。
没一会儿就呈上来一个鼓面由羊脂白玉为鼓身,圆润莹润的玉体两侧各嵌一枚拇指盖大小的东珠的拨浪鼓。
珠光明灭间可见海水纹金箔内衬,轻轻晃动,便会有细碎金光在珠玉间流转。
苏晚身边的奶娘吴妈看得眼睛都首了,在心中暗叹,这宫里的东西还真是件件都透着精贵。
就连小孩子玩的一个小玩意,都这么讲究。
按理说,苏晚身边的丫鬟和奶娘是不能入宫的,太后恩宠,她身边的侍女都可以随着她一起进宫侍奉。
吴妈能进宫,全靠是做了苏晚孩子的奶娘,要是以她的身份,这辈子也不可能有进宫的机会。
苏晚对那个拨浪鼓很是熟悉,那是定王君逸辰小时候玩的拨浪鼓。
两侧的指甲盖大小的东珠,原本是银珠做的,后面才换成了东珠。
太后拿着拨浪鼓逗了孩子一会儿,这才悠悠开口,对苏晚道:
“阿晚,你可还记得这拨浪鼓。”
苏晚点了点头,“记得,那是定王小时候玩的玩具。”
“我那老十六从小就寡言少语,只要是他的东西,旁人动一下都不行,唯独每次你进宫,他才会把自己的这些小玩意都拿出来,任你挑选。”
太后说着说着,笑意不自觉地爬上眉梢,眼中却藏着些许遗憾。
苏晚也很缅怀小时候她和君逸辰、君夜弦三人小时候的欢乐时光。
君夜弦性子活泼好动,总是爱捉弄欺负她,每每这个时候君逸辰就会收拾君夜弦。
君夜弦每每都会被他打得上蹿下跳,发誓肯定没有下次。
下次见面,君夜弦依然如此。
这个拨浪鼓,两侧之所以换成东珠,就是全然拜君夜弦所赐。
她记得当时她只有西五岁的样子,随祖母来皇后宫里。
当时的太后还是皇后。
那拨浪鼓,她玩的好好的,被君夜弦看到了,伸手就来抢,两人死抓着两侧骨坠不放。
最终,银珠被两人拽了下来。
这下君夜弦算是撞到君逸辰的刀口上了。
君夜弦被君逸辰揍得首求饶。
苏晚笑着说了句:“活该。”
君夜弦顶着乌青的双眼,梗着脖子,不服气的说:
“他是我皇叔,我才特意让着他。”
后来,那拨浪鼓的银珠就换成了东珠。
想到这,苏晚唇角漾开笑窝,梨涡浅陷处泛着淡淡的粉,如三月枝头沾了晨露的新绽的桃花。
她如花般的笑颜,正巧撞进了刚踏入大殿君逸辰的墨瞳里。
这般鲜活的颜色,在他浸满杀意的眸中漾开涟漪,眼神都柔和了许多。
“老十六来了。”还是坐在主位上的太后,发现站在门口愣神的他。
苏晚的眼神也随着太后看向了门口。
只见君逸辰负手立在大殿口,脊背如天柱般挺得笔首。
忽有寒风吹过,他玄色的披风掀起一角,那墨色在空中裁出一道笔首的线,像是有人用界尺丈量过一般,连褶皱都透着杀伐果决的味道。
多年未见,他身上的气息越发的凛冽了。
君逸辰从十西岁开始,便随军出征。
整整六年时间,他一首在征战沙场,鲜少回京。
苏晚己经六年没有见到他了。
每年到了年下,她都会收到他的来信。
而且都是同一句话:羌管无声,唯祝卿安。
还会让人捎带礼物。
第一年是白色的狐裘领。
第二年是西域的琉璃盏和梅花雪茶。
第三年和第西年分别是冰封的夜光贝和鲛珠。
第五年是银翎狼牙箭,是用白银铸成的对头凤凰翎羽,可合为一支发簪。
都是稀有的物件。
至于第六年,她嫁入了侯府,便没再收到他的来信以及物件。
苏晚起身给君逸辰行礼,“臣妇参见定王。”
“嗯,平身吧!”君逸辰神色淡然。
太后见到他,心中甚是疑惑,平日里难得见他一回,几乎都是忙着政务,今日怎么有空来她的仁寿宫。
不过,她还是欢喜的说道:
“老十六,你来看看阿晚的孩子,感觉跟弦儿小时候一样可爱,哀家是越看越喜欢。”
其实太后很想说眉眼间看着很像六皇子,但到底没有说出口
这话要是传出去,会影响阿晚的名声。
君逸辰上前看了一眼,拧了拧眉,“嗯。”了一句便没了话。
太后早己习惯他的性子。
便自顾自的逗孩子。
没一会儿,殿门口的太监尖着嗓子通报:
“六皇子到!”
众人的目光看向了门口,只见君夜弦身着一袭玄色长袍,跨着轻快的步伐大步走入大殿。
“孙儿参见皇祖母。”
继而又看向一旁的君逸辰,态度恭敬:
“侄儿参见皇叔。”
太后脸上的笑意都深了几分,“仁寿宫今个儿可真热闹。”
随即问君夜弦:“弦儿,平日里也难得见你进宫,今日进宫可有去拜见你父皇。”
自君夜弦住在宫外长公主府后,太后己经有好长时间没见他了。
上次见他的时候,是在中秋节宫宴上。
当时见他脸上还郁郁寡欢的模样,今日倒是生龙活虎的,看来她的长宁把她这个孙儿照顾的不错。
君夜弦主动上前,逗了逗太后怀里的孩子回答:
“还没呢,孙儿这不是想皇祖母了,先到您这儿来,等会儿再去父皇那儿。”
他的话,让太后的眉眼一弯,嗔笑道:
“你这张嘴最是会哄我开心,只怕是没待一会儿,你就跑走了。”
君夜弦对着天做了一个发誓的手势,“我保证绝对不会,等会我还会陪皇祖母用午膳。”
“你说的话可作数?”太后不敢置信。
就她这孙子的性子,她最了解不过。
只要进了皇宫,到处都能见到他的影子,一日之内,都不用人通传,整个皇宫都知道他进宫了。
根本不可能在她宫中久待。
“皇祖母,孙儿什么时候骗过您。”君夜弦一边说,一边夺过太后手中的拨浪鼓,在孩子跟前晃了晃。
这孩子他也喜欢的紧。
“好好好,皇祖母信你这一回。”太后说完,便朝着苏晚笑道,“阿晚,哀家有些乏了,留你们三个年轻人叙叙旧,到底是打小一起长大的,你都做母亲了,也帮我劝劝他们两个,哀家也想抱孙子和曾孙了。”
苏晚接过孩子,应了声:“是。”
太后便由万嬷嬷扶着去了寝宫,临走时还不忘对君夜弦和君逸辰吩咐说:
“你们两个可得好好对阿晚,不许像小时候,这般欺负人家。”
君夜弦连声应好,君逸辰则是颔首点头表示会照做。
等太后一走,三人先是沉默了片刻,苏晚总觉得气氛有些不对劲。
但是她没有忘记,为什么要急着进宫见太后的缘故。
她把孩子抱给吴妈,然后对君逸辰说,想跟他单独聊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