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露未晞,御膳房送来的早膳己经在紫檀案几上摆成精致的山水状。云轻歌执起银箸,筷尖在百合莲子羹上方微不可察地顿了顿——汤面浮着的淡金色油花,在阳光下折射出青铜器特有的冷光。
"娘娘,这金丝蜜枣最是补血。"大宫女捧着鎏金盏向前半步,腕间的翡翠镯子碰到碗沿,发出诡异的闷响。云轻歌的视线掠过她指甲缝里的青黑色粉末,突然想起《药王典》膳食篇的警告:翡翠遇雄黄则色黯,而雄黄正与今早御医"恰好"送来的安胎药相克!
孩子突然从侧殿跑来,小手"不小心"打翻蜜枣盏。枣子滚落在青玉砖上,竟将砖面腐蚀出细小的孔洞——每颗枣核都嵌着米粒大的青铜珠!大宫女脸色骤变,正要跪下请罪,云轻歌己经扶住她的手腕,指尖银针精准刺入合谷穴:"这枣子本宫赏你了。"
宫女的瞳孔瞬间收缩成针尖大小。她机械地抓起枣子塞进口中,咀嚼时发出的不是脆响,而是金属摩擦的咯吱声。当第一颗青铜珠被她咽下时,后颈突然裂开道细缝,钻出的不是血,而是粘稠的青铜液体!
"看来尚膳监换了新厨子。"云轻歌漫不经心地用银簪拨弄着翡翠镯碎片。簪头暗藏的冰莲东珠遇毒即溶,在案几上蚀刻出完整的食谱——十二道看似滋补的御膳,实则暗合《药王典》记载的"十二时辰绝命宴"!最险恶的是那道雕成龙凤呈祥的冰镇甜瓜,瓜瓤里浸泡的正是催化蛊虫孵化的昆仑雪水。
殿外突然传来太监尖利的通传:"皇上赐北疆王妃血燕一盏——"鎏金碗盖揭开时,蒸腾的热气在空中凝成微型的北斗七星。孩子手中的铜镜突然发烫,镜面映出骇人真相:每根燕窝丝内部都裹着青铜细线,而汤底沉着三片柳叶状的玉屑——正是先帝时期药王谷灭门案中失踪的"锁魂玉"碎片!
"臣妾谢恩。"云轻歌接过金碗时,袖中的青铜小剑悄然割破指尖。血珠坠入汤面的刹那,十二道金丝燕窝突然扭动起来,像活蛇般窜向她的咽喉!孩子眼疾手快地将铜镜扣在碗口,镜面青光暴涨,将燕窝丝全部定在半空——每条丝线末端都连着个微缩版的药童虚影,正是当年被炼制成"人元丹"的三百个魂魄!
大宫女突然发出不似人声的嚎叫。她的皮肤像蜡般融化,露出底下青铜铸造的骨架,心口处嵌着的正是尚膳监的腰牌。当她要扑向孩子时,云轻歌泼出的翡翠镯溶液正好淋在她骨架上,青铜瞬间腐蚀出蜂窝状的孔洞——这根本不是活人,而是太后用尚膳监尸体改造的傀儡!
"王妃娘娘受惊了。"殿外阴影里走出个佝偻的老太监,手中拂尘的白毫根根首立如钢针。他弯腰去拾碎碗时,后颈衣领下滑,露出个与药童相同的金针痕迹。云轻歌的银针抢先一步钉入他虎口穴,针尾的冰莲东珠映出他袖中藏着的青铜铃铛——每个铃舌都是截婴孩指骨!
老太监的狞笑凝固在脸上。他的皮肉开始片片剥落,骨架却保持着弯腰的姿势,脊椎骨节突然弹开,射出十二枚淬毒的金针。孩子举起铜镜反射晨光,光线在针尖跳跃折射,竟将金针全部引偏,钉在了那盘"吉祥如意"八宝饭上——饭粒遇毒立刻变成蠕动的青铜虫卵!
"看来今日不宜用膳。"云轻歌抱起孩子退到殿柱旁,袖中银针天女散花般射向十二道菜肴。每根针都精准刺中隐藏的蛊引:百合蕊里的青铜粉、燕窝盏底的锁魂玉、甚至雕花萝卜中空部分藏着的蛊虫幼体!毒物暴露在空气中的瞬间,整桌御膳突然自燃,青色的火苗里浮现出三百张痛苦扭曲的孩童面孔。
殿外传来整齐的脚步声。御林军统领带着太医匆匆赶来,却在门槛处突然僵住——他们的影子被朝阳拉长映在殿内,每道影子的心口位置都蠕动着青铜色的阴影!太医捧着的药箱自动打开,里面不是脉枕银针,而是十二把刻着药童生辰的青铜小刀。
"微臣奉旨请脉..."太医的声音带着诡异的金属回声。当他抽出第三根"银针"时,孩子突然打喷嚏,怀中的铜镜碎片飞出去,正好照出那根本不是针,而是缩小版的控尸钉!镜光所及之处,太医的官服突然燃烧,露出底下与宫女同源的青铜骨架。
云轻歌的青铜小剑突然飞出袖口。剑身上的《药王典》符文在阳光下亮起,将十二把青铜小刀全部击碎。碎片落地时竟自动拼成皇城地图,标注着十二处正在同时进行的投毒点——从太后的慈宁宫到皇帝寝宫,每处膳食都暗藏杀机!
"劳烦统领送本宫入宫谢恩。"她突然拽断项链,珍珠滚落地面摆出卦象。御林军统领的眼神突然清明了一瞬,铠甲缝隙里渗出黑血——他竟是用意志力在对抗体内的蛊毒!当云轻歌将银针扎入他后颈时,针尾的冰莲东珠突然变黑,吸出三条青铜色的蛊虫。
孩子趁机将铜镜贴在统领心口。镜面映出的不是心脏,而是块正在融化的青铜牌,牌上刻着:"子时三刻,御膳弑君"。更骇人的是牌背面的小字,记载着二十年前先帝暴毙的真相——根本不是人元丹反噬,而是太后在翡翠盏边缘抹了与御膳相克的剧毒!
"娘娘...小心..."统领咳着血单膝跪地,"尚膳监的...水井..."他的话被突然响起的钟声打断。云轻歌望向声源处,只见御膳房的烟囱里腾起诡异的青烟,在空中凝成十二都天大阵的图案——他们竟把整个尚膳监改造成了炼蛊的天地炉!
怀中的铜镜突然剧烈发烫。孩子惊恐地看着镜中映出的御厨房内景:三百个药童被铁链锁在蒸笼边,而御厨们正将青铜粉掺入今日要进献皇帝的"长寿面"中。最中央那口巨锅里沸腾的不是高汤,而是与云轻歌早膳同源的十二道毒膳的浓缩汁!
"去御膳房。"她扯下帷幔缠住统领流血的伤口,"真正的宴席才刚刚开始。"当三人冲出殿门时,檐下的青铜风铃突然无风自动,铃声里夹杂着孩童的哭泣——那是二十年前被炼成第一炉人元丹的三百个药童,魂魄至今被困在尚膳监的每一件厨具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