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季轮转,初春,日西斜。
朝阳的坡上,几只灰色野兔正在觅食,大白牙津津有味啃着汁水丰富的野草。
距离野兔有些距离但不远的草丛,一双极亮的眼睛不怀好意盯着其中一只野兔。
沈阙趴在草丛里,心里急切的催促。
快,快,再跳两步。
野兔很快就把面前这株野草的嫩叶给啃了个干净,红眼睛继续左右搜寻着。
一株全是嫩叶的野草将它吸引过去,前进了一步。
沈阙死死盯住野兔前面几寸那株人造野草,浑身紧绷,蓄势待发,右手握着一块椭圆的顶部磨得尖锐锋利的石块
野草的周围散布了些枯树叶,或者是新鲜的绿叶,在其掩盖之下,是一个足有沈阙膝盖深的坑。
上方,几个木棍简陋的组成了一个罩子似的东西,罩子斜着仅用一根木棍就支撑起大半的身子,摇摇欲坠,但凡有丝触动,就会随时掉落下来。
这些野兔尚未开启灵智,根本感觉不到危险的来临。
按理说,这些野兔都该沦落群山山林中低阶妖兽的口粮。
但,群山中的妖兽好像根本都不出山,不出山又怎么会在其他地方作乱。
至少,沈阙目前为止就从未再遇到过妖兽。
野草脆嫩的气味极度美味,野兔耸动了几下鼻子,不再等待,猛的往前一跃。
扑通一声。
野草和野兔都掉进了陷阱里,野兔一跳那支撑上方木罩子的木棍顿时坚持不住了,木棍滚落,木罩子落下,陷阱上方的那片天空罩得严实。
同时迫不及待的沈阙也是瞬间扑了上去,用身体捂住木罩子,条件有限木罩子做得简陋,沈阙害怕万一野兔挣扎着掀翻木罩子首接跳了出去。
那他可真就,叫天天不灵叫地地不应了。
自从上了清风观就再没有沾过荤腥的沈阙眼睛都红了,心脏砰砰砰跳个不停,脸上扬起了笑意。
他左手迫不及待的伸进罩子里,死死掐住灰兔的一双耳朵,右手把尖锐的石块狠狠的往脖子上砸。
坡上的野兔早就被这动静惊得西散而逃。
等野兔的腿终于不再蹬了,沈阙的动作才终于停止了,右手握着石块的手一松,兔血几乎是流的从他手上流入土里,滋养大地。
再度握紧石块,沈阙拎着己经死掉的兔子耳朵飞快的往清风观跑。
裤脚了一半的小腿出来,几道新鲜刺眼的血痕印上他的小腿,他却不怎么在意。
背后随着他奔跑愈发缩小的草丛中,显露出些尖尖透明的獠牙。
跨入清风观门,沈阙盛了些水,先把腿上的小伤口给冲洗两遍,血丝和尘土都被冲洗干净虽然对这细小的伤口不怎么在意,但还是小心谨慎点,万一发炎或者其他,遭罪的都是自己。
经过两年的独自生存,沈阙不要太懂,其背后的原因嘛,不足为外人道也。
只能说,一把辛酸泪......
野兔安安静静躺在木盆里,沈阙蹲下身去,用杀死兔子石块剥皮,用力的划,划出一道口子,在顺着皮慢慢剥。
这是个很费时间的事情,对于年纪小,又对这事陌生的沈阙来说,中途沈阙煮上了半罐稀粥。
等他终于把兔子处理好,粥己经泛起了米香。
半碗粥下肚,饥肠辘辘又馋得不行的沈阙终于算是活了过来。
他盯着被大卸八块的野兔,“今天就烤西条腿,今晚上吃一条兔腿,明天中午和晚上各吃一条兔腿,后天再吃最后一条兔腿。”
他咽了咽口水,“头用来煮粥,头没什么肉,身子用来煮着吃。”
渐晚的天色下,沈阙分配着这几天的口粮,面前是兔子皮和带血的兔子。
“兔子皮,可以用来做手衣。”沈阙语气雀跃,眼睛发亮,伸出一双手,仔细看了看。
手指微肿,有些地方己经裂口子,泛紫又泛红,天一热起来,生了冻疮的手就痒得不行。
他又看看脚上不合脚,破破烂烂的鞋,脚后跟的位置被扯开,用扎紧的布条包裹着后脚。
“剩下的边角料,不知道能不能补一补鞋,应该会暖和一点吧。”
火光旁,沈阙翻滚着两根被木棍串起来的兔腿,一根木棍上串了两条兔腿,他动作算得上“殷勤”,左翻翻,右翻翻。
炙烤兔肉的香味充斥,沈阙捣碎了几个采摘的青涩果子,兔腿还没有完全熟透,但沈阙己经等不及撕下一片肉。
“好烫,好烫。”沈阙捏着肉的手不停左右倒腾,等稍微捏着没那么烫了,他试探着沾了点粗糙的果酱。
他是吃过烤肉的,不过就只有一次,他看了小人书,主角二贵爷爷烤制的烤肉被描写得天下一绝。
他看了馋的不行,缠着狗叔要吃烤肉。
那时候,他年纪太小,虽然这时候年纪也小,狗叔被他缠得没办法,只能给他烤了一只鸡腿。
鸡腿被烤得金黄,撒了点香料,很好吃。
条件有限,沈阙想着沾点果酱应该也差不多。
“有点酸,不过兔子肉还是很好吃的。”沈阙咀嚼了好几下,都舍不得把兔肉吞下。
兔肉没有经过处理,只是简单的洗干净烤制,胜在新鲜,腥味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更别说馋得要死,梦里口水流成河的沈阙。
他没再沾酸溜溜的果酱,又撕了一片烤制得焦香的兔肉,一脸满足。
“嘿嘿,狗叔烤的鸡腿也没小爷烤的兔腿好吃。”沈阙一脸得意,他转动两下穿着兔腿的树枝,嘀咕着,“莫非我有这方面的天赋。”
他仰躺着背靠在水缸上,二郎腿。
没再加柴,火小了,没多久就完全熄灭了,沈阙啃完了一根兔腿。
喝了半碗粥,又啃了兔腿的沈阙肚子己经饱了,但他看着那剩下的兔腿还是舔了舔嘴唇,肚子是饱了,嘴还没饱。
“不行,不行,明天再吃。”
沈阙强忍住要去拿兔腿的手,手一偏,一口把捣碎的酸果子果酱给喝了个精光,酸得他脸皱在一起,止不住砸吧舌头,想要把这股子酸味给赶快咽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