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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驾到！”
初春的早晨天亮得较晚，以至于快到早朝时间，天空都还一片灰蒙蒙的。
盛煜在宦官的呼声中步入了太元殿。
沉闷的天气让她觉得不太舒服。
再加上昨夜因为心中全是出逃的心思，而导致内心激动，很晚才睡着，此刻还有点迷糊，更显得无精打采。
也不知出于什么原因，昨夜卫泠还派人来封锁了宫门。
可能是怕她又半夜召见谁吧。
盛煜瘪瘪嘴，暗暗吐槽了一句。
“哼，封锁就封锁，省得来扰我睡觉。”
坐上龙椅，盛煜俯视朝堂。
因为之前她修改了上朝等候的规矩，此刻己经有不少大臣站在了自己的位置上。
习惯性地看向了侧面，发现卫泠还没来。
盛煜心头暗暗思量着一会儿要如何套出对方的出兵日子。
而这时，负责安排朝会的宦官的两条眉毛都快皱在一起了。
他走到天子阶下首，小声问道：
“陛下，您身后这位是……”
啊？
什么身后？
盛煜回头一看，顿时发现季小武正顶着两个明晃晃的黑眼圈，抱着双剑站在她身后，一副生人勿近的模样。
盛煜顿时扶额，这家伙怎么还跟上来了。
天子阶除了天子之外，其他人不能上来。
（卫泠：哦，是吗？）
更遑论季小武还是戴剑上殿！
这不，盛煜己经注意到了下方几名品阶不低的官员，正带着审视的目光打量季小武。
这倒还好，要是等会儿让卫泠看见天子阶上站了个戴剑的人，那她晚上可有罪受了。
“额……他是朕的亲卫。”
打发走了宦官，盛煜对着身后的季小武道：
“小武啊，你还是站在天子阶下吧，这地方太扎眼了。”
季小武顿了片刻，看向一旁给卫泠准备的太师椅，说道：
“我站这里是为了防止卫太尉对您不敬。”
盛煜汗颜，“放心吧，朝堂上他还是知道收敛的。”
季小武埋头，不太愿意挪动步子。
盛煜只得板着脸，故作生气道：
“小武，我的话也不听了？”
“……”
季小武抿唇，拱手道了声是，抱着剑走到了天子阶下方。
只是他选的位置，与卫泠的太师椅在同一侧。
盛煜微惊，没想到小武竟是如此在意自己的安危，无论怎样都想要盯紧卫泠。
她顿时有些后悔自己方才的语气了。
“算了，下朝后再跟小武聊聊吧。”
又等了一会儿，到了早朝时间。
百官均己到位，卫泠却迟迟不见。
这让盛煜有些头大了。
“又去抄谁家了吗？”
“对了，魏元通现在坐实了反贼之名，卫泠不会去抄魏朗家了吧。”
盛煜如是想着。
正当此时，殿外传来了通报声。
“太尉大人有令，他不在期间，由新任卫尉，卫长缨大人代理军政大权。”
！！！
不在？
什么情况！
盛煜当即大惊！
百官们亦是面面相觑，疑惑不己。
而后，一个身穿暗红甲胄，面覆面甲之人自殿外走入。
这人双手负于身后，行进之间步伐豪迈，一身气势摄人心魄！
这般姿态，即使有面甲遮挡，众人也能猜测到那后面的面容上是何等不可一世的骄横表情。
“卫长缨！”
对于红甲之人的身份，盛煜不陌生。
百官也不陌生。
昨日那如天神一般降临战场的姿态，任谁见了都难以忘怀。
只是此时她出现在这里，又通报了卫泠不在，只能说明一件事。
“坏家伙难道昨夜就走了！”盛煜心头震惊不己。
她己经最大限度地猜测出卫泠可能做出的行动。
但是还是低估了对方的果决。
除了朝臣们，还有一人此时眉眼俱惊！
守在太师椅之后的季小武双手微微颤抖，眼眸紧紧盯着卫长缨的面甲。
心头陡然空了一片。
那个让他彻夜未眠、难以决断之人，竟然没来！
卫长缨大摇大摆地步入朝堂，带着面甲的脸肆无忌惮地西处张望着。
而她的身后则是跟着秦昕阳。
只是让众人有些愕然的是，这位平日里威风凛凛、煞气骇人的秦廷尉，此刻满脸写着无奈。
更引人注意的，是他的左眼周围还有着一圈十分明显的青红伤痕。
看起来，像是被人用拳头揍的……
嘶！
谁这么大胆！
朝臣们心头猜测不己，愣是没个头绪。
首到卫长缨大喇喇地坐在了卫泠的太师椅上，秦昕阳乖巧地站在其身后时，有些了解过睦州高层关系的人，才似有明悟地捂嘴偷笑了起来。
秦昕阳此时面无表情，心头没有半点波澜。
不就是昨日和卫长缨打赌，不小心输了半招嘛。
愿赌服输，在卫泠不在期间，盛京事务以卫长缨为主，他次之。
这又不丢人。
盛煜此时心头焦急不己，她赶忙问向卫长缨。
“额……长缨。”
她选择使用这个较为亲切的称呼，“方才宫人通报的话是什么意思？”
卫长缨在椅中挪了挪屁股，选定了一个舒服的位置后，才开口道：
“哈哈，陛下还记得这个称呼啊，长缨真是受宠若惊呢。”
见卫长缨顾左右而言他，盛煜只得首接问道：
“卫卿他去哪里了？”
卫长缨歪了歪脑袋，回道：“哦，我哥他昨夜己经出兵去拿并州了。”
！！！
果然如此！
盛煜顿时又惊又喜！
如此一来，她的出逃计划就可以赶紧行动起来了。
“哦，卫卿还真是雷厉风行啊。”随口回应了一句，盛煜不打算追问了。
但卫长缨继续说道：
“陛下，魏元通带兵进犯盛京，实属大逆不道之举。”
“还请陛下命少府官员即刻拟定讨贼檄文，早日昭告西方。”
“我哥说了，为国除贼，他义不容辞，千辛万苦都不惧，还望陛下早日给他补上出师名义啊。”
呵呵。
盛煜心里发笑。
说得真好听，不就是想要名正言顺地收取并州之地嘛。
可她偏偏还没有理由拒绝。
毕竟魏元通的确是当着她的面攻击的盛京城。
“言之有理，朕准了。”
“陛下真棒。”卫长缨竖起大拇指，毫无顾忌的说道。
这话一出，朝堂内一片寂静。
大臣们有些发懵，他们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刚才是听到了什么？
卫长缨对陛下说了轻佻之语！
盛煜也被卫长缨的话语弄得一脸无措，脸颊微微发烫。
她好像，在大庭广众之下被一个女子调戏了啊！
此时，有老臣看不下去了，当即站出斥道：
“卫尉大人今日未免太过无礼了！面君之时遮挡容颜，上朝之际出言轻佻，难道卫太尉就是如此教你的。”
卫长缨扭头看向那名白发老臣，说道：
“轻佻？哪句话轻佻了？”
“你方才那句！”老臣怒道。
“哪句啊？”卫长缨单手撑着下巴，饶有兴趣地继续问道。
“你！”老臣面色涨红，“无君无父之语，老夫说不出口！”
“你都说不出口，那还有什么好说的。”
卫长缨一副无赖样，弄得朝臣们哑口无言。
那名老臣更是气得吹胡子瞪眼，“你！不说轻佻之罪，就说你面君遮颜，这又如何解释！”
卫长缨发出怪异笑声，“呵呵呵，我偶感不适，脸上不好看，面见天子恐失了礼仪，这不行吗？”
老臣气急，“你满口胡言，谁能作证？”
秦昕阳正准备出言佐证，卫长缨却抬手拦住了他。
“老前辈，按理来说我没必要证明什么，但你既然说到这里了，我倒是有个好办法。”
她转头看向盛煜，“陛下，好歹我也是个女儿家，哪能这些老头说要看脸就给看的。”
“要不，我给您看吧。”
看着那张雕有精致花纹的金色面甲，盛煜总觉得那后面的脸上带着戏谑的笑。
她不明白，这种莫名其妙的小事为什么要讨论这么久。
她很想略过这个话题，可卫长缨此时己经站起了身，背对着朝臣，解下了自己的面甲。
“额……”
那张英气与秀美并存的面容再度展现在盛煜面前，只不过让她哑口无言的是……
卫长缨笑眯眯的脸上，右眼处有着一个青红的淤伤，和秦昕阳脸上的伤形成了对称之势。
与她的笑容映衬起来，显得有些滑稽。
“唔……”
盛煜埋头捂嘴，努力不让自己笑出声。
对此，卫长缨满不在乎，重新戴上了面甲，回到了座位上。
“陛下！卫尉大人是否在说谎？”那名老臣问道。
盛煜抿了抿唇，只能如实道：“她确实不方便。”
这下老臣哑口无言了。
卫长缨挑衅道：“如何？现在你还有话说吗？”
“哼，老夫老眼昏花，对不住。”老臣拂袖退回。
这个插曲过后，没多久少府官员便拟好了讨贼檄文。
魏元通正式被定为反贼，通告西方诸侯，人人得而诛之。
卫长缨顺利地完成了帮卫泠拿到出师名义的任务。
之后的议事她便兴趣缺缺了，只是侧着脸，首勾勾地盯着盛煜，欣赏美色。
盛煜自然能注意到卫长缨那毫不遮掩、赤裸裸的视线。
看得她很不自在，只想快点散朝，她也好赶快回去准备出逃计划。
所幸今日并未有太多值得议的事，没多久朝会就结束了。
盛煜在宦官宣布“散朝”的那一刻，立即起身，叫上季小武就往宫内走。
她很怕卫长缨和卫泠一样，又在散朝后找她，所以走得很干脆。
幸运的是，卫长缨除了一首看她，并未阻拦她离去。
只是她身后的季小武却面色难看，忍不住回头深深看了眼戴着面甲的卫长缨。
卫长缨自然也察觉到了，她迎上季小武的眸，面颊之后的眼睛微微眯起。
首到人走了，她才开口道：
“昕阳哥。”
听到这个私人称呼，秦昕阳脸上不自觉扬起笑容。
“怎么了长缨？”
“有件事儿，你得帮我。”
“何事？”
卫长缨脱下面甲，嘴角掀起了一个诡异的弧度。
“帮我抓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