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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柔姨帮忙把陛下放在榻上，先不要平躺，用靠枕垫着。”
小豆急忙推开寝宫内室的门，背着盛煜来到了床边。
在柔姨的帮忙下，终于将昏迷的盛煜放了下来。
“小豆！陛下到底怎么样了？”柔姨急道。
小豆剧烈喘息了几下，快速抹去额头上的汗水，正色道：
“陛下翻墙之际引发了惧高症，后又惊吓过度，再加上来了月事，现在失血过多，急需用药。”
“柔姨，您应该有为陛下准备月事的相关物件吧。”
柔姨怔了怔，脸色很是复杂。
方才卫长缨等人围着，她虽然看出小豆知道了盛煜的秘密，但不敢多言。
现在又情况紧急，她也来不及细问。
只是用着凝重的眼神看了看小豆，便转身去拿准备的东西。
柔姨取了个小包袱出来，小豆己经退到了内室屏风之外。
他焦急地翻着自己的药箱，取出一些止血的药丸，以及用于外伤的外敷药。
随后一边热着汤婆子，一边等待柔姨给盛煜处理完毕。
“小豆，我这边好了。”
“哦，好，我来了。”
小豆端着一堆东西，埋着头进入了盛煜的内室。
他将药品放在桌上，“柔姨，这个外敷的药劳烦您给陛下贴在脖子上，我看过了，陛下颈上的伤口不深，无大碍。”
“这两种药丸一种是止痛的，一种是调理气血的，内服就行。”
“还有这个汤婆子，您把温度高的那边放在陛下的小腹处，记得要放在里衣外，免得伤了皮肤。”
小豆像是倒豆子一般，将注意事项一一说给柔姨。
柔姨赶紧记下，照着小豆的指引一步步给盛煜安排上。
好半晌之后，盛煜皱着的眉头舒缓了些许，昏睡的呼吸声也渐渐平稳了下来。
“呼……”
柔姨长舒一口气，她给盛煜盖好被子，回身想找小豆说话。
却发现小豆不知何时己经退到了屏风外面。
她大为感动，小豆的每一步都恪守礼节，毫不逾矩。
哪怕是这种紧要关头，也是教了做法之后让柔姨来做。
轻手轻脚地退出内室，柔姨看到了在门口紧张得来回踱步的小豆。
见柔姨出来，小豆也是急忙靠近，低声道：
“怎么样了？”
柔姨释然一笑，“陛下睡得安稳些了，多亏了你。”
“哎……”
小豆擦了擦汗，如释重负。
“陛下乃天子，自有上天庇佑。”
柔姨给小豆倒了杯茶，看着对方大口喝完后，才语气忐忑地开口道：
“小豆，你……你知道陛下是女……”
小豆突然抬手止住了柔姨的话，“小心隔墙有耳。”
他凑到门口仔细看了看外面，见得两队禁军在较远的宫门处看管，这才放松了下来。
小豆说道：
“柔姨，我知道您想说什么，我本无意知晓陛下的秘密，真的只是意外。”
“但您放心，我小豆虽不是什么顶天立地的男子汉，却也颇知忠义。”
“陛下对小豆有厚恩，今朝又以命相救，我怎敢不思报答。”
“苍天可鉴，若我将今日所见之事透露出去半句，就死无葬身之地！”
小豆言辞恳切。
柔姨赶忙摇头，“小豆，我不是逼你发誓，你知道的，陛下这个秘密太过重大，如果出了意外，她性命难保啊！”
“所以，我不得不谨慎。”
小豆点头，“柔姨，我明白。”
“唉……”柔姨叹了口气，“今日幸亏你应对得当，不然我等怕是在劫难逃。”
“但如今出逃失败，陛下又昏睡不醒，小武还落在了他们的手里，真不知如何是好。”
小豆面露思索。
“眼下卫太尉不在盛京，卫尉大人和秦将军做不了主，很多事得等到太尉大人回京才能定夺。”
“小武暂时应无性命之忧，只是难免要受些皮肉之苦了。”
柔姨担忧道：“就怕卫太尉回京后会要小武的命啊！且陛下出逃这事，太尉大人定会大怒，之前就……唉。”
一想起之前卫泠夜闯天子寝宫，差点将盛煜掐死的事，柔姨就一阵后怕。
小豆也是身躯一颤，那一夜他被秦昕阳抓到，可是差点连命都没了。
这才没过去多久，就又要面临这样的危机了吗？
“唉……”他无奈一叹，“走一步看一步吧，等陛下醒了定会拿出主意的。”
经历过这么多事，小豆竟是对盛煜产生了莫名的信心。
天子并非无能之辈。
虽然每一次都没占到什么便宜，但那也得看对手是谁。
何况盛煜还年轻，还有成长空间。
“对了柔姨，您先前说的陛下中毒一事，是什么情况？”小豆问道。
他起初以为柔姨是在胡编乱造，但秦昕阳居然也附和了，卫长缨还信了。
这就说明确有其事。
但让小豆疑惑的是，他两次给盛煜号脉都没号出中毒迹象啊。
柔姨摇头叹息，“唉……这个毒说实话我也不知道是什么，只知道可能是大皇子以前送给陛下的补汤里面带着的。”
“陛下也只是怀疑，所以把补汤赏赐给了卫太尉，希望借助卫太尉多疑的性格帮他查出到底有没有毒。”
“但后来陛下没有再提过这事，卫太尉有没有告诉陛下详情，我也不得而知。”
“这样吗？”小豆想了想，“那陛下所用的补汤料子还有吗？”
“哦，还有一点点，我去拿。”
柔姨快速翻箱倒柜，找到了上一次煮汤时剩下的料子。
小豆接过之后仔细看了看，“嗯？都是名贵的补药，好像没什么问……诶！”
他突然眼眸一缩！视线牢牢定格在其中的一味药材上。
而后他急忙从药箱中翻出一本褶皱的医书，焦急地翻动着。
“这味药材我好像在义父留下的医书里见过，是什么来着？”
一阵翻阅过后，小豆的手停在了其中一页，目光也定在了【极阴草】三个字上。
“嘶！”
“怎么是这个！”
“怎么了？”柔姨问道。
小豆抿了抿唇，脸上露出古怪之色。
可片刻之后又变得松缓了下来，“这个毒，对陛下来说，可能也不算坏事。”
“啊？”柔姨大惊，“中毒还不算坏事？那你能解吗？”
小豆回答道：“义父留下的医书并未记载详细解法，只说了一部分的药性。”
“我暂时解不了，但也不是没有缓和之法。”
“那你快给陛下开个方子啊！”柔姨很是着急。
但小豆却陷入了为难，他仔细想了想，转而看向了屏风的方向，沉声道：
“是否要解毒，我想等陛下醒了之后问问她自己的意见。”
“这个毒的效用到底是好是坏，需要陛下自己来看。”
“这……”柔姨不知如何回答。
她问道：“你确定不会危及陛下身体？”
“嗯……就我个人来看，若不给陛下解这个毒，反而对她的身体是好事，她本就体质虚弱，要是还要生……”小豆欲言又止，面色复杂。
这个回答让柔姨一头雾水，但看着小豆坚定的脸色，她也不再多问。
只要盛煜平安，就足够了。
“陛下月事出血太多，我去给她准备些红糖水吧。”柔姨转身欲走。
小豆叫住了她，“柔姨，少量即可，切勿过多。”
“为什么？”柔姨纳闷。
小豆解释道：“红糖水的确能促进经血流出、缓解疼痛。”
“但过量的话反而容易导致流血过多，可多备牛羊等肉食，这些对陛下更有益处。”
柔姨心头一暖，笑道：
“你怎么在这方面比我这个女人还懂，难不成有相好的？”
小豆神色一紧，“哪有！柔姨您别取笑我了，我……”
他眼眸一暗，语气低落，“我一个阉人，哪敢想情爱之事。”
“只是义父曾经深入研究过女子身体调理之法，我也是耳濡目染，学了些皮毛罢了。”
听得此，柔姨也愣住了。
她倏地想起了多年前，那个温雅和煦的太医每次来给丽妃诊病，都会比上一次更仔细精妙。
柔姨没有再说。
只将那份往事轻轻拾起，存入了皎月的洁白之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