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卫泠的吩咐,将药粉洒在伤口上后,盛煜就埋着头,将白绸一圈一圈地缠在卫泠的肩头。
她时不时偷偷瞄一眼,发现卫泠闭着的眼角还是会微微颤动。
看来是很痛啊……
嗯,那就好!
她暗笑了一声,手中的动作不觉更用力了一些。
若不是担心把白绸扯坏,她都想把吃奶的劲儿用上,狠狠出口恶气!
而卫泠此时却是一片欣慰。
小东西是听进去了他的话的,止血就是需要绑紧一点,隔一段时间再松一下,首到血痂凝固。
眼下痛是痛了点,但比刚才要好很多了。
一刻钟后,盛煜气喘吁吁地坐于一旁,看着自己在卫泠肩头缠好的蝴蝶结,心里一阵暗爽。
她今天可是让卫泠吃了好多次瘪了。
这样的大胜机会可不多啊,得多回味回味。
而卫泠侧头看着自己肩头的“蝴蝶”,苍白的脸上露出一抹嫌弃。
但他也不想再经历一次剧痛了,暂且将就也无妨。
只是……
他耸了耸鼻尖,总能从自己肩头处闻到一股熟悉的幽香。
且这股香气,比起先前从小东西身上闻到的还要更浓郁。
卫泠问道:
“陛下,您这白绸是随身携带的?平日是用来做什么的?”
正在暗爽的盛煜突然听得这个问题,顿时面色一紧,脸色霎时僵住了。
“额……”
她低眉眼眸乱转,心头快速思索着说辞。
卫泠也眯着眼开始了打量。
一开始,他怀疑这是盛煜的里衣上撕扯下来的布料。
可细细一看,上面并没有断口,反而很是光滑。
似乎就是按照这个尺寸制作的。
而这个尺寸……
卫泠按照自己肩头缠绕的宽度比较了下,心头想到了一个东西,眼里瞬间露出了惊诧古怪之色。
盛煜敏锐地发现了卫泠的面色变化。
她猛地双拳紧握,幸灾乐祸的心思早己烟消云散,重新换回了担惊受怕。
呜呜呜!
为什么老是这样啊!
就不能让我爽久一点吗?
“卫卿,朕这个是……”
“这尺寸这般娇小,不会是陛下的汗巾吧?”
“啊?”
盛煜刚想狡辩,卫泠就同时开口了。
她怔了怔,心里挣扎了一会儿,才低着头抬着眼,不太情愿地承认道:
“额……嘿嘿,卫卿眼力真好。”
但心里却是忿忿道:“你才小!你全家都小!”
虽然她也不懂为什么自己会突然这么在意这个字眼,但身体的本能反应就是不爽!
卫泠了然地点点头。
难怪味道这么浓郁,合着是贴身之物。
可盛煜看着卫泠了然的神色,又反应过来不对了。
这个坏家伙怎么会认为是汗巾的?
难不成上面有汗臭味吗?
不对吧,她刚才洗之前还闻过啊,香香的。
而且现在上面还有血迹,再有什么味道也应该被血腥味掩盖了才对啊。
盛煜狐疑地盯着卫泠,可卫泠却不看她,只是默默地开始解开自己的腰带。
“诶?”
“诶诶诶诶!”
“卫卿,你……你这是作甚?”
盛煜不自觉地后退了几步,捏紧了自己的衣领,又找了个说辞继续道:
“山间寒凉,你……你还是穿上暖和点。”
卫泠看了她一眼,提起手中的外袍拧了拧,些许水渍立时滴下。
“滴答。”
“滴答。”
清脆的水滴声像是小锤一般敲击在盛煜的心头。
让她瞬间明白了卫泠的用意,也明白了接下来可能要发生的事。
“陛下,我们都落了水,身上衣物潮湿,不尽快烤干的话,才是容易受寒。”
“臣这里有火石,还劳烦陛下在河边寻一背风口,臣去拾些干柴,您早点生火烤干衣物。”
好吧,还是来了。
盛煜怕的就是这个。
方才捉弄卫泠太有趣,都忘了身上衣服的事儿了。
关键她现在外袍之内是冰凉的软甲,软甲里面是失去了白绸束缚的,微微隆起的里衣啊!
“额……卫卿手上不便,要不朕去捡柴吧,卫卿在此等一会儿就是。”
卫泠想了想,笑道:
“陛下,这山野之中不乏豺狼虎豹,陛下若碰见了,能跑得过吗?”
盛煜不忿,瞧不起谁呢?
我不久前可是射杀了一只大黑熊呢!
而且我还有绝世神……
诶?
盛煜悄悄一摸衣袍内的夹带。
我去!
我弓呢?!
糟了,肯定是掉下来时弄丢了。
突然的变故让刚刚涌起逆反心理的盛煜顿时转为一脸错愕。
看着盛煜脸上露出这般表情,卫泠很是受用。
没错,小东西就应该是这个样子才合理。
他起身揉了揉有些麻木的肩膀,道:
“陛下无须担心臣,臣只是左臂受伤,右臂安然无恙,寻些柴火罢了,很快就回。”
旋即他嘴角微扬,露出一抹戏谑的笑。
“不过陛下若是害怕的话,也可以跟着臣,臣父母走得早,小时候带小妹很有经验,带陛下想必也没问题。”
这话一出,盛煜登时就不乐意了!
什么意思!
拿我当小孩子了?
“哼,谁……谁怕了!”
盛煜扫了一眼幽静的山谷,又看着快要入夜的天色,心里有些没底。
但一见卫泠脸上的笑,她就忍不住想要支棱起来。
“卫卿自去便是,朕在这附近也能拾些干草,在你回来之前,朕肯定己经把火生起来了。”似是赌气一般,盛煜叉着腰说道。
卫泠淡然一笑,很好,转换一下思路就能让小东西放弃去捡柴,省得真遇到危险,那他就白挨这一箭了。
但必要的保障他还是要做的。
卫泠赤裸着上身走到盛煜身前,从腰间系带取出两个小巧的铜铃。
一个上面雕有龙纹,一个则是凤纹。
卫泠低头想了想,回忆起父亲那句“若是以后有了心仪之人,此铃也未尝不能当做定情信物。”
他暗自讪笑,原本留给未来夫人的物件,倒是便宜这个小东西了。
也罢,本来他也没有父亲那么深情。
就算未来娶了哪家贵女,也肯定是为了交好哪个大士族,算不得爱。
卫泠自觉,真要说他这辈子能爱上什么的话,那只能是王权霸业、天下山河了。
而眼前这个小东西到底是天子,是天下的象征,也勉强当得起他之所想。
“陛下,这是臣幼时,臣的父亲怕臣走丢,托南疆巧匠特意制造的一对【音铃】。”
他将雕有凤纹那个递给盛煜,“若陛下遇到危险,只需像这样轻轻摇响。”
卫泠摇了摇【音铃】,清脆的声音立时传出。
同时,另一只雕有龙纹的【音铃】也响了起来。
“如您所见,一个响,另一个也会跟着响,届时臣就会得知您出事了,会马上赶回来的。”
盛煜看着眼前这个披头散发还袒胸露乳的奸臣,一时不知道眼睛该往哪里看。
所以也没细看两个【音铃】的样子,只觉得小玩意儿倒是颇为神奇,顺手也就接下了。
“臣先去了,陛下小心,大皇子的人肯定会下到悬崖寻找,我们烤干衣服就得赶紧离开。”
盛煜点点头,她也清楚,现在还远远没到安全的时候。
等卫泠的身影消失在河流拐角处后,盛煜又仔细看了看西周,确认没人,才慢慢脱下自己的外袍。
纤细的腰肢暴露在空气中,软甲勾勒出极具诱惑的线条。
盛煜将衣物放在石头上,快速在周围找了些干草。
放在一堆用火石引燃,又用河边的湿木棍搭起了一个简易的衣架。
将自己的外袍和卫泠的外袍都放了上去,慢慢烤着。
她自己则是坐在石头上,借着衣袍的遮挡,静静等待卫泠归来。
可随着时间流逝,身上的血渍、汗渍搅合在一起,让她越发觉得不舒服,隐隐还闻到了一股臭味。
盛煜的小脑袋从衣袍一旁探出,偷偷看了看卫泠离去的方向,估摸了下时间。
盛煜觉得卫泠应该没这么快回来,她看了看身旁的河水,思索道:
“要不,洗个澡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