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入书架
因为有了上一次的经验，吴岩文下意识的就觉得金秋天的梦是有些玄乎的。
说不定又是一个预示的梦。
金秋天摇头，“不是的。我梦见芳雅哭着求我不要丢下她……我在梦里哭的很伤心，醒来的时候，眼角也还有泪水。”
“老头子，我真的做错了，当时没办法啊，家兴回来就要一千块，我上哪儿去找这么多钱，正好李老头想要一个女儿，我只能让芳雅给他当女儿了。”金秋天说着说着，己经是泣不成声。
吴岩文一把抓住妻子的手：“走，我们现在就去把芳雅要回来！不能便宜了李老头子！”
“好，我把钱存在信用社的，我们现在赶紧去取回来。”金秋天也是悔恨，可是心里更多的是担心李老头那边会出幺蛾子。
*
信用社的门刚开，金秋天就带着存折单冲了进去。
她的手提包里还装着那张让她夜不能寐的字据。
吴岩文坚持要一同前往。
没一会儿，两人就取出了一千块。
“老头子，我们赶紧去找李老头，这钱必须退掉！拖一天也不行！”金秋天捏着用黄纸包着的钱，态度坚决。
吴岩文点了点头，“对，马上去！迟了不好了。”
两个人焦急的朝着李老头家的方向快步的走去。
*
李老头的家在村西头，是栋两层的小楼，外墙贴着俗气的粉色瓷砖。院子里拴着一条凶恶的大黑狗，见到生人就狂吠不止。
“李叔！”金秋天抬起手敲门，“我是金秋天，有事找您！”
门吱呀一声开了，李老头叼着烟，眯着眼睛打量他们：“哟，这不是吴家两口子吗？这么快就把芳雅送来了？”
李老头往后面看了一眼，“咦，怎么没见着你们家小丫头？”
金秋天的手紧紧攥着包：“李叔，我们是来退钱的。这一千块还给您，请您把字据还给我们。”
李老头的笑容僵在脸上，他慢慢吐出一口烟圈：“什么意思？”
“我们反悔了。那个协议不作数了！”金秋天的声音越来越小，“卖女儿是犯法的，我们不想坐牢.……”
“放她娘的狗屁！”李老头突然暴怒，烟头狠狠摔在地上，“白纸黑字写得清清楚楚，现在想反悔？门都没有！”他转身从抽屉里抽出那张字据，“看清楚，这是你亲手签的！”
吴岩文上前一步：“李叔，我们愿意多付利息！”
“利息？”李老头冷笑，“你们当我是放高利贷的？”
他的目光变得阴鸷，“要么交出一千五，要么三天后我来带人！”
金秋天感到一阵眩晕，她没想到李老头会如此强硬。
吴岩文扶住摇摇欲坠的妻子，声音也冷了下来：“李德全，买卖人口是重罪，你真要逼我们报警吗”
“呵呵，报警？”李老头的表情突然变得狰狞，他突然将字据撕成两半，“现在证据没了，你们拿什么告我？”
碎纸片像雪花一样飘落在地上。
金秋天扑上去想捡，却被李老头一把推开。她踉跄着后退，撞在了门框上。
“啊！”
金秋天摸着头，只觉得眼冒金花。
吴岩文见状，怒火中烧，冲上前抓住李老头的衣领：“你敢动手！”
两人推搡间，李老头脚下一滑，重重摔倒在地。他发出一声惨叫：“打人啦！吴岩文打老人啦！”
邻居们闻声赶来，只见李老头躺在地上呻吟，一副痛苦不堪的样子。吴岩文愣住了，他根本没用力。
“哎哟，我的腰啊……”李老头哀嚎着，捂着腰间一脸痛苦，“没有两千块医药费，这事没完！”
金秋天挡在吴岩文前面：“李德全，你别太过分！刚才明明是你先推我的！”
李老头却变本加厉地哭喊起来：“大家都看看啊，吴岩文两口子打人啦！打伤老人了！”
围观的人群开始窃窃私语，有人指指点点，有人摇头叹气。金秋天感到一阵窒息，她突然意识到，在这个封闭的小山村，李老头这样的人反而更有话语权。
“人家李老头就是个老光棍，他们也有脸欺负，真是太狂妄了！”
“就是啊，李老头招谁惹谁了？”
“太过分了！我们上大队告他们去！”
“……”
金秋天看着议论纷纷的众人，眼底夹着冷色。
“老婆子……”吴岩文拉了拉妻子的袖子，声音里带着疲惫，“要不我们还是回家去吧，今天不是还钱的日子……”
这么多人，人多口杂，迟早把他们两个人给举报了。
到时候被批斗了，芳雅还怎么上学啊！
金秋天看着丈夫憔悴的脸，又想起女儿天真无邪的笑容。一股前所未有的力量从心底升起，她挺首腰板，声音清晰而坚定：
“李德全，我现在就去派出所报案。告你买卖人口、敲诈勒索！”她双手叉腰，“隔壁邻居都听见了，我有证人！！”
李老头的表情瞬间凝固。
他没想到这个平时唯唯诺诺的女人会有这一手。
“你胡说八道！”他的声音开始发虚，“哪有什么买卖人口……”
金秋天步步紧逼：“你亲口承认撕毁字据，还威胁要带走我女儿。这些够判你几年了！”
她转向围观的村民，“各位乡亲作证，李德全是不是经常干这种勾当？”
人群中开始有人点头。
李老头在村里的名声本就不好，更没人愿意为他说话。
李老头见势不妙，挣扎着爬起来：“好，好！你们厉害！”他恶狠狠地指着金秋天，“这一千块我拿走，咱们两清！但你们给我记住……”
“记住什么？”金秋天还没说完，就听到一个清脆的声音。
她抬起头一看，只见吴芳雅背着书包站在院门口，身后跟着学校的王老师和两名穿制服的治安队。
“妈！爸！”芳雅跑过来紧紧抱住父母，“王老师听说你们来找李爷爷，担心出事就报警了。”
李老头的脸刷地变得惨白。他转身想溜，却被警察拦住：“李德全同志，有人举报你涉嫌人口买卖，请跟我们走一趟。”
金秋天看着李老头被带上警车，长久以来压在心头的巨石终于落地。
她紧紧搂着女儿，泪水夺眶而出：“芳雅，妈妈对不起你……”
“妈，我都知道。”吴芳雅懂事地擦去母亲的眼泪，“妈妈，没关系的，我知道你当时是为了给三哥凑钱娶媳妇，可是你不都己经拒绝把我卖出去了吗？王老师也说，你只是一时糊涂了，你放心，我大人有大量，不和你计较哦，你还是天底下最好的妈妈！”
吴岩文将妻女一起拥入怀中，声音哽咽：“以后不管发生什么，我们一家人都在一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