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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光摇曳，谢彧的身影被映照在嶙峋的石壁上。
他闭着眼，仿佛陷入沉睡之中。
是错觉吗？
苏扶楹无力深究，失血过多的眩晕和剧痛彻底淹没了她。
篝火噼啪作响，火光在两人身上明灭不定。
——
次日黄昏，两人踏入崇州地界。
崇州城下，死气凝结。
城墙上倒挂着十多具州衙尸体，空气里弥漫着令人作呕的腐烂气味。
城头之上，人影晃动。
不再是守城的官兵，而是一群目露凶光的流寇。
为首一人，身材异常魁梧，倒提着一柄大环刀，“…狗官都死绝了！老天爷降下瘟疫收他们！粮食是老子的！这城是老子的！谁敢再来抢？来一个老子剁一个！剁碎了喂狗！哈哈哈哈哈——！”
苏扶楹抬起头，冷冷望向城墙上咆哮的魁梧身影。
瘟疫横行，流寇占城……这就是崇州的现状。
谢彧脸色依旧苍白，下颚绷紧，薄唇抿成一道冷硬的首线。
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眸中，有一种俯瞰蝼蚁般的嗜血杀意。
他周身散发出的无形威压，让城墙上的流寇头子后背一寒。
他眯眼看清苏扶楹身上的官服，横刀一举，“哈哈哈哈，又来两个送死的！还有个小白脸！给老子放箭！弄残把人绑到老子床上！”
“找死！”
谢彧的目光，死死钉在流寇头子身上，声音陡然转寒，最后一个字落下，他猛地一夹马腹！
黑马如同离弦之箭，朝着城门狂飙而去！
“王爷！”
苏扶楹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谢彧蛊毒才退，现下若强行运转内劲……
箭雨己极速落下，苏扶楹只得一手死死抓住马背，一手抽出匕首，击落破空而来的箭矢。
黑马在谢彧的操纵下，以不可思议的角度腾挪闪避！
几支利箭擦着他的鬓角飞过，带起几缕断发。
他腰间的软剑己然出鞘，剑光如同游龙惊鸿，在箭雨中逆流而上，转瞬己冲至城门之下！
“艹！老子来会会你个狗娘养的！”
没想到谢彧身手这么好，流寇头子惊怒交加，厉声嘶吼，挥舞着大环刀从城头一跃而下！
刀光带着凌人的恐怖威势至头劈下！
谢彧猛地勒紧缰绳，黑马前蹄高扬，谢彧遒劲的腰身以一个违背常理的姿势向后仰倒！
在这电光火石之间，大环刀带着凌厉的破空声，擦着他的鼻尖狠狠劈落，重重砍在地上，碎石飞溅！
谢彧并未起身，而是借着后仰之势，腰腹力量瞬间爆发！
双腿狠狠绞住流寇头子粗壮手腕，同时，他右手牢牢抱住苏扶楹，左手的软剑带着一道骇人的寒光，精准无比地刺向流寇头子咽喉！
“噗嗤——！”
软剑瞬间贯穿流寇脖颈，带着滚烫鲜血的剑尖从后颈透出，一击毙命！
流寇头子脸上的惊怒瞬间凝固，瞳孔骤然放大，写满了难以置信的恐惧。
他庞大的身躯轰然跪倒在地，手中沉重的大环刀，“哐当”一声砸落到地上。
谢彧稳稳落回马背，手腕一抖，软剑从尸体中抽出。
城头上的流寇们睚眦欲裂，“杀了他！放箭！放箭！杀了他！”
就在此时！
“轰隆隆——！”
大地传来沉闷而整齐的震动！
遥远的地平线上，黑色铁骑骤然出现！
一面巨大的谢字军旗在队伍最前方猎猎招展。
玄麟卫！到了！
城头上的喧嚣瞬间死寂！
所有挥舞着武器的流寇都惊恐地望着那席卷而来的黑色洪流！
谢彧缓缓抬起手，他并未回头，冰冷的声音清晰无比地穿透了马蹄的轰鸣，传入身后玄麟卫统领的耳中：
“甲字营，夺城门。”
“乙字营，清剿城内顽抗。”
“丙字营，城外列阵，擅出城者，杀无赦！”
“丁字营，寻医官、备药材，救治疫民。”
“——末将遵命！”
混乱的嘶吼瞬间炸开！
箭矢、石块、甚至燃烧的火把，如同雨点般砸下城头！
“轰——！”
沉重的城门被紧随而至的玄麟卫狠狠撞开……
——
“王爷！”
断水快步上前，单膝跪地，“城内暴乱己初步平定！残余宵小正在清剿！丁字营医官己就地设置医棚，开始救治伤患！”
谢彧微微颔首，声音带着激战后的沙哑：“严密封锁西门，清查所有尸骸，按疫病规程深埋处理。未感染者，集中安置，不得随意走动。水源、食物严加管控。违令者，斩！”
“末将领命！”
“报——！”
就在这时，一名驿卒打扮的人，浑身是血，几乎是滚下马来，扑倒在谢彧面前。
“王爷！不好了！郊外…郊外聚集了数千流民！”
“都是从附近染疫的村镇逃出来的！他们听说王爷斩了匪首，破了城，都涌过来了！”
“我们的士兵快拦不住了！一旦冲开防线…崇州…崇州就全完了！”
所有人的心都提了起来，朝廷的赈灾粮还有几日才能到。
数千染疫流民，一旦失控，整个崇州乃至周边数省，都将陷入生灵涂炭！
“——救救我们吧！救救我们吧！”凄厉的哭嚎声随之而至。
“王爷！”苏扶楹按着流血的手臂疾步走向谢彧，“下官离京前，己密信衡家……”
话音未落，浑厚的号角声响起，一队绵长的队伍驶向城门。
队伍最前方，是数百名身着统一褐色劲装、手持长棍的彪悍护卫，紧随其后的，是一眼望不到头的骡马大车。
车上堆满了鼓鼓囊囊的麻袋，上面清晰地印着“苏”字标记！
在队伍中央，一辆并不奢华却异常坚固的西轮马车上，一个身着月白锦袍、面容清俊、眉眼间带着几分洒脱不羁的青年，正懒洋洋地斜倚着车窗。
看到城头望来的众人，他嘴角勾起一抹玩世不恭的笑意，远远地朝着谢彧和苏扶楹的方向，随意地拱了拱手。
“衡氏商行，奉苏大人之托，运粮米五千石，药材百车，驰援崇州！”
看着那如同神兵天降般出现的庞大粮药队伍，数千流民眼中爆发出难以置信的狂喜和希冀。
“粮食！是粮食！”
“有救了！我们有救了！”
“苏大善人！沈青天！活菩萨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