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苏扶楹说话时,被子之下,紧贴着她左侧腰肢的位置,一个滚烫带着占有欲的吻,隔着薄薄的寝衣,用力烙了上去。
“唔!”
滚烫的唇舌沿着腰窝逐渐往下,苏扶楹死死咬住下唇,才勉强抑制住那灼人的酥麻。
萧翎似乎察觉到了帷幔内她细微的颤抖,关切地问:“楹儿?可是伤口又疼了?”
“没…没有……”
苏扶楹强撑着,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喘息,“臣妾只是…只是听到陛下恩旨,太过激动,一时失态。”
萧翎闻言,站起身朗声笑了起来,“你呀,这段时间且安心静养,朕晚些再来看你。”
苏扶楹如同听到天籁,连忙道:“臣妾恭送陛下。”
萧翎一走,她羞红着脸一把掀开盖在身上的锦被。
“啪!”
一道清脆的耳光,用力扇在了刚从被子中坐起身的谢彧脸上。
空气凝固。
谢彧嗤嗤一笑,抬手擦掉嘴角的血迹,缓缓转回头,“是微臣伺候不周,让昭仪娘娘受委屈了。”
“谢彧!你无耻!你混蛋!”
见他这副样子,苏扶楹拉好松开的衣带,气得浑身发抖,“你知不知道刚才多危险?!本宫现在是陛下的妃子!本宫心里只有陛下一人!你……”
她的话戛然而止。
“兰菀菀…”谢彧猛地伸出手,一把攥住了她打人的手腕,欺身而上,两人距离近得鼻尖几乎相触。
男人滚烫的呼吸喷在她脸上,带着淡淡的血腥味和他身上独有的冷冽雪松香。
“你心里有谁,我不在乎。”
谢彧的声音沙哑低沉,每一个字都敲在苏扶楹的心尖上,带着近乎蛮横的宣告,“兰菀菀,你给我听清楚——”
他盯着她愤怒的眼眸,一字一顿,“从前,你是我的。现在,你也只能是我的!”
话音落下,不等苏扶楹有任何反应,他猛地松开她的手腕,动作利落地翻身下榻。
如同来时一样,带着一身凛冽的寒意,大步流星地走向殿门,身影迅速消失在门外刺目的阳光中。
苏扶楹僵坐在床榻上,看到放在枕边的白色瓷瓶,颓然地闭上了眼。
——
半月后,苏扶楹搬到了毓秀宫,昭仪的册封礼十分奢华盛大。
从古至今,还没有一个嫔妃入宫三月不到,就从一介美人升上昭仪,整个后宫都为之震荡。
小满一过,萧翎要下江南巡视漕运,点了苏扶楹伴驾,随行的除了羽林卫,还有大理寺卿和几位侍郎。
龙舟浩荡,沿运河南下,七日不到,一行人抵达江南。
河岸上,早有一众官员和本地望族耆老跪迎圣驾,山呼万岁。
一路见到江南百姓衣食无忧,萧翎龙颜大悦。
江南总督周漳先随圣驾去了督衙,苏扶楹和其余官员被接到总督府安置。
总督府大门前。
“娘娘,小心脚下。”随侍宫人小心翼翼地在前面引着路。
苏扶楹穿着一身天水碧的绸缎,外罩同色薄纱披帛,脸上覆着一层轻薄的素色面纱,只露出一双沉静如水的眼眸。
刚迈过高高的门槛,步入庭院,一阵爽朗开怀、带着少年人特有的清亮笑声,由远及近传来。
只见前方回廊拐角处,一群约莫二十岁上下的锦衣少年郎正簇拥着说笑而出。
为首的几个少年见到明黄仪仗,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慌忙躬身退到一旁,大气不敢出。
苏扶楹的目光原本只是随意地扫过这群人。
然而,当她的视线掠过其中一人时,整个人瞬间僵在原地。
那少年!
他立在人群稍后,面容俊朗,眉眼飞扬,穿着一身宝蓝色的云锦长衫,腰间束着玉带,身姿挺拔。
他正侧头小声与同伴说笑着什么,那笑容,干净又明亮。
衡九章!
……扶楹,我终于可以正大光明唤你一声扶楹了…活下去…替我…看看…江南的桃花……
想起衡九章最后对她说的话,苏扶楹瞬间红了眼眶。
看到那熟悉的笑容,她控制不住地浑身发抖起来。
“娘娘小心脚下。”
一只微凉而有力的手,稳稳地半扶住了她微微发颤的手肘。
苏扶楹猛地回神,对随行宫人道,“走吧。”
谢彧收回手,眉头几不可察地蹙紧,眼底的冰寒瞬间凝结成霜。
他顺着刚才苏扶楹的目光望去,视线精准地落在了“衡九章”身上。
少年似乎感受到了这道极具压迫感的注视,有些疑惑地抬起头,目光先是好奇地扫过被宫人簇拥着只剩下一个背影的苏扶楹。
随即,便撞上了谢彧冷冽的目光。
少年微微一怔。
眼前这位大人,银发如霜,面容俊美却冷峻异常,身着深青色官袍,气度清冷,一看就是个好官!
只是那眼神……怎么像刀子似的?
他好像没得罪过这样的大人物吧?
少年下意识地收敛了过于张扬的笑容,有些拘谨地、带着少年人面对上位者时天然的敬畏,对谢彧规规矩矩地躬身行了一礼,随即被同伴的催促拉回了注意力,笑着摇了摇头,走了出去。
谢彧的目光,并未随着少年的离去而移开,他若有所思地看着之前苏扶楹站的地方,薄唇紧抿,眼底翻滚着汹涌的暗流。
——
汀兰水榭。
“臣妇周王氏,携府中女眷,叩见昭仪娘娘,娘娘万福金安。”
总督夫人周王氏约莫西十,面容和善,眼神温良,行礼恭谨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忧色。
“夫人免礼。”
苏扶楹端坐在椅上,抬手让众人起身。
宫人将总督府献上的礼单和几样江南特有的精致绣品、时令鲜果呈上。
苏扶楹目光扫过,并未停留,只温声道:“周大人和夫人有心了,本宫乏了,都且退下吧。”
周王氏谢了恩,却并未随着其他女眷立刻退下。
她微微抬眼,飞快地觑了一眼苏扶楹平静的脸色,双手在袖中不安地绞着帕子,带着小心翼翼的试探:“娘娘容禀…臣妇斗胆…听闻宫中…有位周美人……”
她顿了顿,似乎在斟酌语句,“是臣妇那不成器的女儿,不知……不知她在宫中,可还安好?若有不懂事冲撞之处,还望娘娘…多多包涵提点。”
周氏……周美人?
苏扶楹脑中迅速闪过一张模糊的脸。
那是个极安静的姑娘,每日给皇后请安时沉静内敛,侍寝过两三次。
看着周王氏眼中真切的担忧,苏扶楹心中微动。
她放缓了声音,带着安抚的意味:“夫人放心。周美人安好,性子娴静,在宫中亦是本分守己。”
“宫中姐妹和睦,夫人不必过于忧心。”
这倒也不算假话,确实没听到周美人惹出什么风波。
周王氏闻言,眼中迸发出巨大的感激,连连叩首:“谢娘娘!谢娘娘告知!臣妇……臣妇感激不尽!”
想起“衡九章”,苏扶楹端起茶盏,借着氤氲的热气,状似无意地开口,“今日入府时,见几位少年郎君英姿勃发,不知是哪几家府上的俊彦?本宫瞧着,倒比京城那些纨绔子弟多了几分朝气。”
周王氏正为女儿的消息欣喜,闻言忙笑道:“娘娘谬赞了,那几个皮猴子,正是几家世交的公子。”
“他们今日约好了来府上寻犬子,穿月白锦袍的是李知府家的三公子,玄色劲装的是守备将军的侄子……”
她一一细数着,最后才点到那个最牵动苏扶楹心弦的身影。
“……还有那位穿宝蓝锦袍的公子,是衡阳首富衡老爷家的独子。”
“衡家产业遍布江南,这次衡公子是随其父来此地处理些生意,顺道游玩散心的。”
真是衡九章!
苏扶楹握着茶盏的手指微微收紧,面上却依旧维持着得体的微笑:“原来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