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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丝如箭，穿透林间蒸腾的雾气。
叶尘屏息贴在潮湿的松树干上，青铜镜碎片在怀中发烫。三个时辰前，当镜面修复到25%时，血指纹突然指向西北方——那里是宗门禁地"千仞渊"的方向。
此刻苏清柔正跪在断崖边的祭坛上，素白道袍被雨水浸透，墨色长发黏在苍白的脖颈。她对着空无一人的石台叩首，玉簪坠地时发出的脆响刺破雨幕。
"镜灵提前觉醒不是意外...是您第九百次轮回的安排对吗？"她的声音裹着雷霆在云层中翻滚的闷响，指尖深深陷入青石缝隙，"为什么要让他看到那些幻象？"
叶尘瞳孔骤缩。记忆如毒蛇般窜入脑海——七天前青铜镜第一次显现的预言画面里，自己手持古剑刺穿苏清柔的心脏。那时她的眼神，竟与此刻叩拜的姿态如出一辙。
轰隆！
紫色电光劈裂天幕的刹那，苏清柔猛然扯开衣襟。左肩胛骨处，镜形胎记正渗出暗红血珠，在雨水中晕染成诡异图腾。叶尘怀中的青铜镜突然剧烈震动，镜面浮现出与胎记完全吻合的纹路。
"您说过第九百次会不一样..."苏清柔突然剧烈咳嗽，指缝间溢出的血水将祭坛染红，"可他现在丹田里养着《不朽经》，和之前九百次有什么区别？"
叶尘的太阳穴突突首跳。丹田处沉寂多日的第二套经脉突然运转，视野骤然蒙上血色。他看到九百年前相同的位置，白衣女子跪在相同祭坛，三千青丝寸寸成雪。
"清儿，这是最后一次。"记忆中的自己手持青铜镜，镜面裂纹与此刻怀中碎片完全重合，"以圣女之血为引，待镜灵完整之日..."
现实与幻境重叠的瞬间，苏清柔突然转身。她的瞳孔泛着青铜色光泽，隔着三十丈雨幕准确望向叶尘藏身之处："师尊既然来了，何不现身？"
叶尘刚要动作，怀中的青铜镜突然迸发红光。镜面倒映出的景象令他浑身发冷——在苏清柔身后，分明站着另一个自己。黑袍染血，手中"诛师"剑正抵在她后心。
"小心...雨天...镜子..."破碎的意识流突然涌入脑海。叶尘踉跄后退，踩断的枯枝声在雨声中格外刺耳。等他再抬头时，祭坛上只剩苏清柔遗落的玉簪。
暴雨更急。
叶尘跃上祭坛时，青铜镜突然自动飞出。镜光扫过石台凹陷处，九百道深浅不一的刻痕清晰可见。最上方那道新鲜划痕还在渗血，旁边歪斜地刻着"九百零一"。
"这是轮回次数？"叶尘的指尖抚过那些刻痕，丹田突然传来撕裂般的疼痛。第二套经脉不受控制地运转，将石台上残留的血气尽数吞噬。
轰！
惊雷劈中祭坛的刹那，时空仿佛被撕开裂缝。叶尘看到九百个不同时空的苏清柔在祭坛上轮回往复：有时她手持利刃刺穿自己咽喉，有时她被黑袍叶尘拥在怀中亲吻，更多时候她像今夜这般对着虚空叩拜。
"清儿！"
一声嘶吼穿透雨幕。叶尘惊觉自己竟在无意识间喊出这个称呼，喉间残留着千年陈酿般的苦涩。青铜镜突然发出尖锐嗡鸣，镜面浮现出让他肝胆俱裂的画面——
现实中的苏清柔正站在他身后三步之遥，手中"诛师"剑离他后心仅有半寸。她的左眼流着血泪，右眼却泛着青铜镜的冷光。
"师尊..."她露出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剑尖颤抖着刺破道袍，"这次轮到清儿当执剑人了。"
叶尘猛然旋身，却在看清她面容的瞬间怔住。苏清柔眉心浮现出与青铜镜完全相同的道纹，那些纹路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侵蚀她的面容。更可怕的是，她持剑的右手正在沙化！
"快走！"苏清柔突然尖叫着将剑掷向空中。剑身撞上青铜镜的刹那，时空涟漪如浪涛般荡开。叶尘被气浪掀飞时，最后看到的画面是苏清柔被青铜镜光吞噬的残影，以及她唇边那句无声的"小心雨天"。
当叶尘在崖底醒来时，暴雨己停。晨雾中，撑着黑伞的弟子站在十步之外，伞柄上崭新的"438"编号泛着血光。那人脚下的积水里，九百零一个苏清柔的倒影正同时对他微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