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丝裹着青瓦上积累的檀香灰,在藏书阁飞檐下织成朦胧的纱帐。叶尘的指尖还残留着《太玄创派录》的血腥气,那半张婚书在怀中不安分地蠕动,像只被困的活物。
青铜镜突然发出蜂鸣般的震颤。
他猛地转身,油纸伞边缘扫落的雨珠在半空凝成冰晶。三步外的梧桐树下,黑伞弟子如同从水墨画里渗出来的幽灵,伞面垂落的雨帘后,隐约可见暗金纹路在其脖颈处游走。
"第三次轮回的关键..."沙哑的声音裹着雨幕特有的空洞感,黑伞弟子抬手时,袖口滑落的星盘碎片泛着青铜锈色,"是苏清柔的..."
惊雷在云层深处炸响。叶尘瞳孔骤缩——对方举起的那枚星盘碎片里,竟封印着昨日幻象中自己持剑刺穿苏清柔心脏的画面。血色月光下,少女倒地的瞬间,锁骨处的镜形胎记正在渗出金色液体。
突然的灵力波动让雨帘扭曲。黑伞弟子的身体如同被无形之手揉捏的陶俑,从指尖开始晶化。叶尘飞身上前,却在触及伞柄的刹那被时空乱流弹开。纷扬的沙粒中,他清晰看到每颗沙砾都映着不同轮回的画面:某次轮回的自己戴着掌门玉冠,正在血洗宗门;另个时空的苏清柔抱着他的尸体跃下葬神渊...
"小心...雨天的..."青铜镜突然传出断续的意识波动。镜面倒转间,那些即将消散的沙粒突然重组,在空中拼出"437"的血色数字。叶尘伸手去抓星盘碎片,却发现自己的手指正在穿透对方的虚影——这个黑伞弟子,竟同时存在于三个重叠的时空!
刑堂弟子的呼喝声从回廊尽头传来。十二道剑光切开雨幕,为首者手中的轮回符咒突然自燃,火焰中浮现出叶尘前世身穿掌门道袍的画像。黑伞弟子彻底沙化的瞬间,叶尘听到镜灵首次完整的警告:"不要触碰星盘东北角的命宫位!"
星盘碎片突然爆发出刺目强光。叶尘借着光线瞥见藏书阁三层的雕花木窗后,守阁长老正用那只嵌着青铜碎片的眼睛记录这一切。老人干裂的嘴唇开合着,通过口型辨认竟是:"第九百次轮回进度43.7%..."
暴雨突然倒卷上天。叶尘在灵力暴走中捏碎传送符,落地时发现身处苏清柔的别院。更诡异的是,怀中星盘碎片上的血迹正自动重组,逐渐形成太玄门地底祭坛的立体星图。而祭坛中央被锁链禁锢的身影,分明长着与青铜镜中完全相同的面孔。
瓦片碎裂声从屋顶传来。叶尘闪身躲进假山阴影,看到浑身湿透的苏清柔正在院中起舞,月光在她脚下勾画的星图,竟与星盘碎片上的祭坛结构完美契合。少女腰间玉佩突然龟裂,缝隙中渗出的金血在地面书写着:"子时三刻,诛师剑鸣"。
青铜镜的嗡鸣突然转为尖锐警报。叶尘低头,发现自己右手掌心不知何时浮现出与黑伞弟子相同的暗金纹路,那些纹路正沿着血管向心脏位置蔓延。镜面闪过某个血腥画面:前世的自己用这只手,生生挖出了苏清柔的镜形胎记。
雨幕深处传来沙粒摩擦的异响。当叶尘凝神望去,那些悬浮在空中的雨滴里,竟都封印着不同轮回的记忆碎片。某颗雨珠中,少年林炎正跪在血泊里哭喊:"师尊,这次轮回您又要抛下我吗?"
星盘碎片突然发烫。叶尘惊觉自己正不受控制地走向苏清柔,而少女起舞的位置,恰好是葬神渊石碑上记载的"天枢死门"。青铜镜疯狂震动,镜面浮现出血色篆文:「逆转星图可破局,代价是当前轮回所有记忆」
当苏清柔的指尖即将触碰到星盘碎片的瞬间,叶尘咬破舌尖喷出血雾。精血激活的禁制将两人笼罩,时空在此刻静止。他看见静止的雨滴里,无数个自己正在做出不同选择:某个时空的他斩下了苏清柔的头颅;另一个时空的他与少女共同坠入燃烧的星图...
青铜镜突然裂开细纹,镜灵的意识波动带着前所未有的焦灼:"触碰她锁骨处的胎记!现在!"
叶尘的手穿透静止的雨幕。在指尖触及苏清柔锁骨的刹那,星盘碎片上的437数字突然跳动成438。少女的皮肤下浮现出青铜镜背的完整道纹,而那些纹路,正与他掌心蔓延的暗金纹路产生共鸣。
惊天剑鸣划破夜空。葬神渊方向传来令大地震颤的波动,叶尘怀中的诛师剑残片自动飞出,在空中拼凑出完整的剑身。剑柄处浮现的血字让他如坠冰窟——那上面用古篆刻着的,赫然是苏清柔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