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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呢？"温熠轩反问，"作为祁家的'老幺'，一定很幸福吧？"
出乎意料的，祁槿叹了口气："幸福，但也有压力。我爸总说'祁家的孩子不能平庸'，哥哥姐姐们个个出类拔萃，我得拼命追赶才能不丢脸。"
他顿了顿，"有时候我觉得，'祁家的儿子'这个身份。是幸福，但也是'枷锁' "。
这是温熠轩第一次听到祁槿谈起家庭的压力。在众人眼中，他是天之骄子，从出生起就拥有一切；但此刻在他怀里的他，也只是一个会不安、会迷茫的普通少年。
"我很羡慕你，"温熠轩轻声说
"不是因为你家的钱和地位，而是因为...你家人看你的眼神。那天在你家书房，你大姐来找你时，她看你的样子...好像你是世界上最珍贵的东西。"
祁槿沉默了一会儿，然后轻轻扳过温熠轩的肩膀，让他面对着他。烛光下，祁槿的眼睛深邃的像两潭深水，让人摸不透，但此刻却映出温熠轩模糊的倒影。
"你也是珍贵的，温熠轩。"他轻声说着，语气却异常坚定，"至少对我来说，你是。"
温熠轩感觉他的心跳漏了一拍。他们的脸离得那么近，近到能数清他的睫毛。一种奇怪的冲动涌上来，想靠近，想触碰，想...
"睡吧，"祁槿突然松开温熠轩，翻身平躺，"明天还要上课。"
他们之间再次恢复到安全距离，但有什么东西己经在悄然改变。窗外的雨声渐渐变小了，温熠轩听着祁槿均匀的呼吸声，也慢慢地沉入了梦乡。
他又做梦了，梦里，他和祁槿站在一片开满野花的山坡上，阳光明媚，没有雨，没有雷电，也没有山体滑坡，只有无尽的蓝天和彼此的身影。
暴雨之后的青山村，弥漫着一股泥土的清香，大家继续着他们的支教活动，之后的一切都进行的很顺利，和孩子们在一起，大家都感到很开心，此次支教也在他们的生命中留下了浓墨重彩的一笔。
结束支教后返校的第一天，温熠轩就察觉到有些同学带着异样的目光看他们。
走廊上，几个女生在他们经过时突然停止交谈，投来审视的眼神，有些同学的眼里透露着兴奋，而有些同学的眼里透露着“鄙视？”。
食堂里，邻桌的男生故意提高音量谈论着"某些人就知道靠抱大腿往上爬，真是不知廉耻"。
就连去图书馆的路上，都能听到身后窸窸窣窣的议论声。
"别理他们。"
祁槿把手搭在温熠轩肩上，丝毫不在意周围的目光。自从山区支教回来以后，他们好像变得更加亲近了一些，肢体接触也越发自然。
但每次他这样做，温熠轩的脊背就会绷紧——不是反感，而是因为能够更加清晰的意识到他手掌的温度和重量。
"他们只是在嫉妒。"祁槿凑到温熠轩耳边低声说。
温热的气息拂温熠轩的耳廓，让他耳根发烫。
【嫉妒什么？】温熠轩想问。【嫉妒我能和你做朋友？还是嫉妒你对我这么好？】但温熠轩没问出口，只是加快脚步走向教室。
午休时分，温熠轩去厕所隔间，刚关上门就听见外面进来几个人。
"...看到没？又黏在一起了，真恶心。"一个男声讥讽道。
"祁槿是不是眼瞎啊？那么多漂亮女生追他，偏偏跟个孤儿院出来的混在一起。"另一个声音附和。
"听说那小子手段高明得很，装可怜博同情..."
温熠轩的手指紧紧抓住隔间门板，指节发白。这些话语就像无数根细针，精准地刺入他最脆弱的地方。
孤儿。装可怜。攀附权贵。每一个词都带着倒钩，扎进去就拔不出来。
外面的人洗完手离开后，温熠轩才慢慢挪着步子走出隔间。看着镜子里的他脸色苍白，眼下是明显的青黑。他捧起冷水拍在脸上，试图冲走那些恶毒的话语。
回到教室时，祁槿正在被几个同学围着讨论篮球赛。
看到他进来，祁槿立刻脱离人群迎了上来："你去哪了？我找你半天了。"
"厕所。"
温熠轩简短地回答，低头整理书本，避免与他对视。
祁槿歪头打量他，突然伸手抬起他的下巴："发生什么了？"
这个动作太过亲密，教室里瞬间安静了几秒。
温熠轩的脸"腾"地烧了起来，慌忙拍开他的手："没什么，你别这样。"
"温熠轩！"祁槿的表情严肃起来，"有人找你麻烦？"
温熠轩摇摇头，不想成为他的负担，不想让那些人编排他，更不想验证那些谣言——看啊，那个孤儿果然只会向祁槿告状。
下午最后一节课是体育，温熠轩以肚子疼为由请假去了图书馆。这里安静空旷，阳光透过高窗洒在书架上，灰尘在光束中缓慢漂浮。
温熠轩蜷缩在最角落的座位，额头抵着冰凉的书桌。
"原来你在这。"
熟悉的声音让温熠轩浑身一颤。祁槿站在桌前，运动服被汗水浸湿了一片，胸口剧烈起伏着，呼吸微喘，像是跑着找遍了整个校园。
"为什么不告诉我？"他拉开椅子坐下，声音低沉，"全校都在传的那些话。"
原来他知道了。这个认知让温熠轩既羞愧又释然。
他盯着桌面木纹："没什么大不了的，我习惯了。"
"但我不习惯！"祁槿突然提高音量，引得管理员瞪了他们一眼。
他压低声音，"你不是什么攀附权贵的人，我会让他们闭嘴。"
"别，"温熠轩抓住他的手腕，"你这样只会让事情变的更糟。"
祁槿手腕的筋脉在温熠轩的掌心下跳动，血管突突地撞击着他的手指。
祁槿深吸一口气，反手握住他的手："好，听你的。但至少让我陪着你，别再一个人躲起来，好不好？"
他的手很大，完全包裹住温熠轩的，温暖干燥。温熠轩突然鼻子一酸，慌忙低头掩饰这突如其来的情绪波动。
他低声答道：“好”。
放学时，谣言升级了。学校论坛出现了一个匿名帖，加粗加大的标题赫然写着《扒一扒某贫困生如何勾搭首富之子》，里面的内容充满恶意的臆测和扭曲。最糟糕的是，帖子里居然提到了温熠轩在孤儿院的经历，甚至还附上了一张他在咖啡店打工的照片。
"太过分了！"祁槿在空教室里怒摔手机，"别让我查出来是谁干的。"
温熠轩捡起他的手机，屏幕己经裂了，但还能看到帖子内容。最下方的评论让温熠轩如坠冰窖："听说他父母就是看他太恶心才抛弃他的"。
"别看了。"祁槿夺回手机，一把抱住他。
他的胸膛紧贴温熠轩的脸，心跳声震耳欲聋，"我会处理，相信我。"
温熠轩想推开他，却发现自己紧紧抓着他的衣襟，就像溺水者抓住浮木，一旦松手就会万劫不复。
祁槿的气息包围着他，雪松混合着阳光的味道，让他想起了山区那晚的拥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