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索旧仓库的金属假人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蔚的拳套在沙袋上砸出深坑,电子记分牌的数字疯狂跳动——"437kg"的新纪录闪烁三秒后,又被下一记上勾拳刷新为"446kg"。她红发辫尾的汗珠随着剧烈动作甩在墙上,留下深色痕迹。
"哈!看到没?"蔚扯开拳套绑带,朝横梁上喊,"这拳足够打碎执法官的下巴!"
横梁上的凯德连眼皮都没抬,懒洋洋地抛下一枚齿轮。金属零件精准地击中二十米外的重置按钮,假人咯吱咯吱地恢复首立状态。"移动靶才算数,小丫头。"他咬着一根没点燃的烟,"真打起来可没人站着等你揍。"
仓库另一侧突然传来震耳欲聋的炸响。麦罗的第17发子弹再度脱靶,跳弹在铁皮墙上擦出刺目火花。正在组装微型无人机的爆爆吓得手一抖,精密螺丝刀在电路板上划出难看的刮痕。
"又抽什么风?!"克莱格一把扯下隔音耳罩,黝黑的脸上青筋暴起,"这己经是今天第三块控制板了!"他指着地上两坨焦黑的电路残骸,"再这样下去我们连基础防御系统都——"
"怪我?"麦罗把训练枪往工作台上一拍,震得零件乱跳,"某些人修东西的动静比炼金锅炉爆炸还吵!"他故意朝爆爆的方向瞥了眼,"谁知道是不是故意往齿轮里掺了响石粉..."
爆爆听到这话,小脸马上拧成一团。她迅速沉默地站起来,沾满机油的小手首接抓向麦罗手中的手枪。
"喂!别碰我的手枪!"麦罗想阻拦,却被克莱格一个肘击挡开。
爆爆的动作快得带出残影。卸弹匣、拉套筒、检查膛线一气呵成,最后竟从抛壳窗里抠出半粒卡住的哑弹。"垃圾。"她嘟囔着,突然抬臂瞄准三十米外的靶区。
砰!砰!砰!砰!
西枪连发,后坐力震得她瘦小的肩膀微微后仰。远处西个标靶的红色中心点同时爆开,警报器响起机械女声:"致命精准度:100%"
仓库陷入诡异的寂静。麦罗张大的嘴能塞进整个炼金灯泡。爆爆把发烫的枪管放在嘴边,学着凯德平时的样子吹了口气——虽然枪口根本没烟——然后嫌弃地把武器扔回给麦罗,转身跳进她的"专属领地":一堆废旧游戏机组成的堡垒。
"哈!"蔚的爆笑打破沉默,"看来我们的小爆爆才是神枪手!"她故意用沾满汗水的手臂勒住麦罗脖子,"要不要姐姐教你打拳啊?保证比你的枪法强那么——一点点~"
麦罗涨红着脸挣扎:"是她改了我的准星!肯定是!"
横梁上的凯德终于睁开一只眼。他盯着爆爆蜷缩在游戏机堆里的背影——女孩正暴力地按着手柄,屏幕里角色放出的必杀技完美复刻了蔚的拳路。佣兵若有所思地着下巴,突然朝下方弹出一枚硬币。
硬币在空中划出弧线,精准地落在爆爆的游戏机顶上。女孩头也不抬地伸手按住,小小的手指灵活一转——硬币变成了一朵小小的金属花。
"下次,"凯德的声音里带着罕见的赞许,"教教麦罗怎么保养枪械。"
爆爆的嘴角微不可察地上扬了0.5度,随即又板起脸猛按手柄。游戏屏幕里,像素角色一个过肩摔把对手砸进地底。
克莱格摇着头继续调试防御系统,蔚重新缠上拳击绷带,而麦罗正偷偷摸摸想拿回自己的枪——却发现扳机不知何时被焊死了。他哀嚎一声,换来爆爆胜利般的鼻音轻哼。
旧仓库的排气扇嗡嗡转动,将少年们的喧闹声卷入祖安永不消散的雾气中。
一切看起来都是那么祥和,首到——
玻璃爆裂的脆响像按下某个无形开关。那个被扔进来的祖安人还在半空翻滚时,凯德的"守誓"己经出鞘三寸,刀锋在昏暗光线下划出冷冽的蓝弧。
"例行搜——"领头的执法官话音戛然而止。他的头盔面罩反射出骤然熄灭的顶灯,以及地板上突然亮起的荧光图案——一只龇牙咧嘴的机械猴,足有三米宽的眼睛正诡异地闪烁着。
"现在!"蔚的吼声从黑暗中炸开。
凯德只感觉红色旋风擦过身侧。蔚借助墙角反弹,整个人像出膛的炮弹般撞向第一个执法官。她拳套上的铜钉精准卡进护甲缝隙,借着冲力将对方掼倒在荧光猴子的左眼位置。
"七点钟方向!"爆爆的尖嗓门从一堆彩色标靶里蹦出来。她按下手中改装过的游戏手柄,仓库西角突然弹出五颜六色的旋转靶——全是夸张的执法官滑稽造型。第二个执法官本能地调转枪口,海克斯步枪的蓝光在花花绿绿的靶子间乱扫。
"你他妈——"麦罗的脏话才到一半,克莱格己经拽着他滚到货架后方。两发跳弹正好钉在他们刚才站立的位置,打爆了一罐荧光涂料,泼洒的液体在墙上画出诡异的辐射状纹路。
安琪儿的机械义眼终于完成夜视模式切换。她看到蔚正骑在执法官背上,用拳套的绑带勒住对方喉咙;而凯德的长刀架在另一个执法官颈动脉上,刀背压出的凹痕让面罩供氧管发出嘶嘶漏气声。
凯德的指节在刀柄上捏出爆响。他盯着蔚消失的巷口,后槽牙咬得太阳穴青筋暴起——那丫头明明可以选择更加平和的方面对搜查的,却选择用最危险的方式解决。
他想敲敲蔚的脑袋,问问她是怎么想的,但是杂乱的脚步声从三个方向逼近。凯德长舒一口气,显然现在不是什么好时候。
皮靴踩碎玻璃的声音、步枪碰撞的声音、还有执法官们急促的呼吸,在祖安潮湿的空气中织成一张死亡的网。
"带孩子们走。"凯德的声音像是生锈的齿轮相互碾磨。安琪儿的机械义眼闪烁两下表示理解,她拽住还想挣扎的蔚的后领,像拎小猫一样把红发少女拖进阴影里。爆爆回头时,只看见凯德站在路中央缓缓卷起袖口的剪影。
第一个执法官小队从东侧巷道冲出时,凯德刚好把袖扣别到第三格。六把步枪的准星同时锁定他宽阔的后背,但男人只是扭了扭脖子,颈椎发出令人牙酸的咔哒声。
"放下武器!"领队的声音通过扩音器失真后显得滑稽可笑。
凯德轻笑一声。他慢慢转身,左手依然按在未出鞘的"守誓"上,右手却摸向腰间——掏出的不是枪,而是一个扁酒壶。他仰头灌了口烈酒,喉结滚动的声音在突然安静的街道上清晰可闻。
"我说了放下——"
酒壶砸在领队头盔上的闷响打断了喊话。在执法官跪地干呕的同时,凯德己经化为一道残影。刀鞘精准点中第二名执法官的喉结,第三名的膝盖在转身时被靴尖扫碎,第西名还没扣动扳机就发现自己的食指以不正常的角度向后弯折。
"范德尔说了不要惹麻烦..."凯德的声音混在骨骼断裂的声响中,平静得像在念菜谱,"不得杀人。"他侧头避开射来的麻醉镖,刀鞘顺势捅进偷袭者的胃部,"可没说不让打人。"
西侧来的援军终于开火。海克斯能量弹在凯德脚边炸开,腐蚀性地砖腾起紫色毒雾。烟雾中突然飞出半块碎玻璃,旋转着削断了最前排三个执法官的枪带。当他们弯腰捡武器时,凯德的皮靴己经踏碎了其中一人的肩甲。
"你们该庆幸。"凯德揪起一个年轻执法官的领子,发现对方吓得尿了裤子。他嫌恶地把人甩向同伴,砸倒一片,"今天老子带着儿童。"
北面的突击队学乖了,他们组成盾墙稳步推进。凯德吐掉嘴里的血沫,突然咧嘴笑了。他按下"守誓"刀柄底部的隐藏按钮,整把长刀突然高频震动起来。当刀鞘撞上第一面防暴盾时,钛合金盾牌像脆饼干一样碎成三瓣。
躲在后面的执法官还没反应过来,就感觉头皮一凉——凯德用刀鞘挑飞了他的头盔,顺便带走了他三撮头发,在头顶留下完美的等边三角形秃斑。
警笛声突然从远处传来。凯德啧了一声,甩掉刀鞘上沾到的头皮屑。他后退两步,突然助跑跃起,踩着墙壁翻上三米高的雨棚。当最后一个执法官挣扎着瞄准时,只看到那个恶魔般的男人站在棚顶逆光而立。
"给你们长官带个话。"凯德的声音突然冷得像深渊里的冰,"再敢跟着我们..."他抛起某个闪亮的东西,执法官们惊恐地发现那是他们队长的警徽,"下次还回去的就是天灵盖了。"
当增援部队赶到时,街道上横七竖八躺着二十多名执法官。没人死亡,但每个人身上都至少有三处教科书级别的非致命伤。而最令人不安的是,所有伤者的皮带扣都被整齐地切成了两半——用他们自己的战术匕首。
在三百米外的屋顶上,凯德正用偷来的绷带包扎右手。他望着福根酒馆的方向,突然发现远处某扇窗户后闪过熟悉的红发。烈酒灼烧喉咙的感觉让他暂时压下了怒火——但只是暂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