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卯时三刻，天边刚泛起鱼肚白，平凡客栈己被喧天的喜乐声惊醒。柳红带着十几个婆子穿梭在挂满红绸的院落里，手中铜盆里的胭脂水粉晃出潋滟的光。小燕子被按在雕花梳妆台前，看着铜镜里凤冠霞帔的自己，突然伸手掐了掐脸颊：“红儿姐，我不是在做梦吧？”
“哎哟我的姑奶奶！”柳红拍开她乱动的手，小心翼翼将九凤衔珠钗插进发髻，“这可是皇上亲自赐婚，十三爷盯着礼部操办了整整三个月！”她的声音突然哽咽，“还记得咱们在大杂院时，谁能想到有这天......”
话音未落，外头突然传来震耳欲聋的鞭炮声。小燕子扒着窗户张望，只见朱雀大街尽头，浩浩荡荡的迎亲队伍如红云漫卷而来。三十六对宫灯映着“傅”字喜幡，八抬金丝楠木大轿上的珍珠流苏在阳光下流转出七彩光晕，最惊人的是那绵延数里的嫁妆，红漆木箱上贴着的“囍”字，比御花园的芍药还要艳丽三分。
“来了来了！”柳青提着大刀守在门口，却红着眼眶偷偷抹泪。他身后，乾隆赐的一百零八响礼炮整齐排列，炮口喷出的彩纸漫天飞舞，恍若一场金色的雪。
傅沉舟身着玄色织金喜服，骑在雪白的汗血宝马上。当他掀开轿帘的刹那，阳光恰好穿透云层，将小燕子的嫁衣照得璀璨夺目。凤冠上的东珠垂落她泛红的脸颊，嫁衣上用金线绣的并蒂莲随着呼吸轻轻起伏，倒比记忆中任何一次见她都要明艳。
“小心。”他伸手搀扶的动作比平日慢了半拍——指尖触到她冰凉的手背时，突然想起前世她在宗人府受刑后，也是这样苍白的颜色。小燕子却冲他调皮地眨眨眼，压低声音道：“你看，永琪和紫薇站在观礼台上呢，我待会儿非得让他们给咱们撒喜糖！”
迎亲队伍行至紫禁城前，乾隆亲自率领满朝文武立于午门。当看到那辆由雍正年间龙撵改制的喜轿时，不少老臣红了眼眶。轿帘掀起的瞬间，小燕子脆生生的声音响彻广场：“皇兄！你送的嫁妆里少了两罐蜜饯，回头可得补上！”
满场哗然中，乾隆却放声大笑：“准了！再赐长公主百年好合蜜饯百罐！”他望着妹妹与傅沉舟交叠的身影，想起当年那个误打误撞闯进皇宫的野丫头，突然觉得这荒诞又奇妙的缘分，或许才是天意。
洞房花烛夜，红烛摇曳。小燕子迫不及待扯下凤冠，一头栽进铺满红枣花生的喜床：“可算能喘口气了！那些繁文缛节，比在漱芳斋背诗还累！”她突然坐起身，眼睛亮晶晶地盯着傅沉舟，“对了，你快把杂酱面端上来，我饿了一整天！”
傅沉舟无奈又宠溺地摇头，从食盒里取出还冒着热气的面碗。看着她狼吞虎咽的模样，烛光映得她嘴角沾了酱汁，恍惚间又变回了初见时那个在围场横冲首撞的小丫头。
“以后每年今日，都给你做杂酱面。”他伸手擦掉她嘴角的污渍，却被小燕子一把拽住手腕。
“拉钩！”她的小拇指勾住他的，“不许反悔！”
窗外，月光爬上喜字窗棂。远处还隐约传来未散的喜乐声，混着京城百姓的欢声笑语。小燕子靠在傅沉舟肩头，望着满地红烛残影，突然觉得，这兜兜转转的人生，终是圆满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