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重生
紫禁城的夜雾裹挟着森严气息，坤宁宫的鎏金兽首衔环在月光下泛着冷光。小燕子蜷缩在雕花拔步床上，额间冷汗浸透了绣着并蒂莲的枕巾。梦中容嬷嬷的银针寒光闪烁，永琪失望的眼神如利刃剜心，还有那道将她打入宗人府的圣旨，化作漫天血雨倾盆而下。
"格格！格格醒醒！"小凳子的声音突然穿透噩梦。小燕子猛地睁眼，却发现自己躺在大杂院漏风的阁楼里，身下是扎人的稻草堆，头顶木梁结着熟悉的蛛网。晨雾从破窗漫进来，混着隔壁柳红生火煮饭的炊烟，熏得她眼眶发酸。
"燕子！快来帮我洗菜！"柳红的大嗓门在院子里炸开。小燕子赤着脚跳下床，草鞋踢到墙角的破陶罐，发出清脆声响。这声音惊得她猛然顿住——重生前被封为还珠格格后，她再没听过这般粗粝又鲜活的响动。
井台边的柳红挽着裤脚，正在用力搓洗沾满泥点的粗布。小燕子伸手去抓菜叶，却不小心把水溅到柳红身上。柳红佯装生气地拍了下她的手："你这丫头，还是这么毛手毛脚。"熟悉的触感让小燕子鼻尖泛酸，她突然扑过去抱住柳红的腰："红儿姐，我好想你......"
"说什么胡话！"柳红被勒得首喘气，却笑着揉乱她的头发，"快去把晒的被子收进来，看这天要下雨。"小燕子蹦蹦跳跳地往晾衣绳跑去，草鞋踩过青石板的哒哒声，混着远处小贩的吆喝，织成她记忆中最珍贵的乐章。
当那辆青布马车碾过巷口积水时，小燕子正踮脚够最高处的棉被。熟悉的鹅黄裙裾映入眼帘的刹那，她的指尖狠狠掐进掌心。紫薇扶着金锁下车，怀中紧紧抱着那卷改变她命运的《烟雨图》，目光在杂院斑驳的木门上停留片刻，终于抬手叩响门环。
小燕子迅速躲到晒衣绳后，心跳声震得耳膜发疼。前世的记忆如潮水涌来：木兰围场的箭雨、漱芳斋的阴谋、还有那道让她从云端跌落的圣旨。柳红狐疑地打开门，金锁立刻掏出碎银："劳驾，可否借宿一晚？"
"我们这儿只管吃饭住宿，别的事儿可不管哟。"小燕子突然从柳红身后探出头，故意将沾着泥的手在裙摆上蹭了蹭。她看到紫薇眼中闪过的惊讶，却故意扭头哼起小曲，蹲下身继续捣鼓晾衣绳上歪歪扭扭的结。
暮色渐浓时，小燕子爬上屋顶。远处紫禁城的角楼刺破云层，飞檐上的铜铃在风中发出细碎声响。她摸出怀里藏着的野枣，咬下酸涩果肉的瞬间，突然想起傅恒出征前塞给她的奶糖。那个总在她闯祸后默默善后的身影，此刻却远得像一场梦。
"在看什么？"柳青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小燕子往旁边挪了挪，给他让出晒得发烫的瓦片。柳青坐下时带起一阵风，卷着他身上淡淡的酒气和硝烟味——那是混在街头卖艺刀枪里的独特气息。
"没什么。"小燕子把最后一颗枣核扔进夜空，看着它划过紫禁城方向，"就是觉得...这样的日子真好。"她望着满天星斗，暗暗攥紧拳头：这一世，就算天塌下来，她也要守好这份平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