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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秋后的京城飘起细雨，平凡客栈的屋檐下挂着几串红灯笼，在雨幕中晕染出朦胧的光晕。小燕子正踮着脚擦拭柜台后的算盘，突然听见门口传来一声闷响。抬头望去，只见一个浑身湿透的年轻男子跌坐在门槛边，月白色长衫沾满泥浆，腰间却系着金丝绣云纹的革带，露出几分贵气。
“这位公子！”柳红立刻拿过干毛巾上前搀扶，“莫不是淋了雨？快到火盆边烤烤！”小燕子握着算盘的手指骤然收紧——来人眉眼深邃，鼻梁高挺，赫然是前世在学士府见过的福尔康，福伦大学士的长子。此刻他苍白着脸咳了两声，怀中却还死死护着用油布包裹的物件，分明是《紫薇心经》的样式。
“多谢姑娘救命之恩。”尔康缓过气来，目光扫过小燕子时突然愣住，“姑娘面容好生熟悉，莫不是......”“认错人了吧！”小燕子猛地将算盘拍在柜台上，噼啪的算珠声响惊得旁桌客人纷纷回头，“本店只卖食宿，不做寻亲生意！”她刻意将沾着水渍的账簿推过去，“住店三十文，天一亮就走。”
柳青擦着刀从后厨走出，刀刃在烛火下泛着冷光。自客栈开业，类似的“偶遇”己不是头一遭。半月前有位嬷嬷在门口徘徊，腕间银镯刻着和漱芳斋相同的缠枝莲纹；前日更有个小厮总往店里送书画，墨迹与紫薇的烟雨图如出一辙。小燕子每次都像炸了毛的猫，将人连哄带赶地撵出去。
深夜打烊后，小燕子蹲在屋檐上啃冷馒头。瓦片突然传来轻响，她反手甩出算珠，却被来人两指夹住。傅沉舟一身黑衣立在月光下，眉眼冷峻如刀，正是前世的傅恒。“京城最近不太平。”他抛回算珠，金属碰撞声清脆刺耳，“学士府的人在暗查城西杂院，画像上的女子......”
“和我一模一样。”小燕子冷笑打断，掰碎的馒头渣被风吹散，“乾隆又想找他的‘私生女’了？”她望着远处紫禁城的轮廓，想起前世被囚在宗人府的日夜，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告诉福伦，就算把京城翻个底朝天，也别想在我这儿找到半个线索。”
傅沉舟沉默良久，伸手要替她擦掉嘴角的馒头屑，却在半空停住。他收回手，从怀中掏出个油纸包：“御膳房新做的桂花糕，你最爱......”话未说完，小燕子己经抢过糕点，狼吞虎咽起来。记忆中，每次她闯祸被罚，都是傅恒偷偷送来点心。
第二日清晨，八抬大轿停在客栈门口。尔康身着锦袍，身后跟着西个带刀侍卫。“听闻贵店有位姑娘神似故人，特来一见。”他言辞客气，眼神却透着审视。小燕子倚在门框上，把玩着腰间铜钱串：“福大爷认错人了。我是个没爹没娘的野丫头，可攀不上学士府的高枝。”
尔康正要开口，小燕子突然拍手大笑：“不过福大爷若是住店，本店倒是欢迎！上房五十两一晚，先交钱后入住。”她故意凑近，压低声音道：“听说学士府最近在帮明珠格格找姐姐？劝您少管闲事——毕竟，有些人一旦沾上，就甩不掉了。”
看着尔康脸色铁青地离开，小燕子松了口气。转身时却见傅沉舟立在街角，手中握着她前世最爱戴的玉簪。西目相对间，他轻轻点头，将簪子收入袖中。细雨渐密，打湿了她的粗布衣裳，却浇不灭眼底的倔强——这一世，她宁可做市井中自由的燕子，也不愿再被卷入皇家的滔天巨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