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蝉在梧桐树上声嘶力竭地鸣叫,养心殿内却一片死寂。乾隆着阿里和卓进贡的和田玉扳指,听着下方维吾尔族使团的和亲请求,金丝眼镜后的目光深不可测。阶下的含香身着艳丽艾德莱斯绸,面纱下的面容清冷如月,唯有提及"麦尔丹"三字时,指尖不自觉地攥紧了腰间的银铃。
"陛下,小女能得您垂青,是和卓部八辈子修来的福分。"阿里和卓跪伏在地,锦袍上的孔雀金线在阳光下刺目,"那麦尔丹不过是个不知天高地厚的马夫,七次诱拐公主私奔,若不是看在公主份上......"他故意顿住,话尾带着令人不寒而栗的杀意。
含香突然抬头,面纱滑落,露出泪痕未干的脸庞:"父亲!麦尔丹虽出身低微,却愿为我与狼群搏斗,愿在沙漠中徒步百里只为寻一朵我喜爱的沙枣花!他的真心,岂是那些......"
"住口!"阿里和卓猛地起身,皮靴重重踏在青砖上,"能护你周全的唯有大清皇帝!乾隆陛下武能平定准噶尔叛乱,文能编纂西库全书,岂是区区马夫可比?"
与此同时,傅府书房内,小燕子握着狼毫的手微微发颤。信纸墨迹未干,窗外的石榴树被风吹得沙沙作响。"柳青,立刻将这两封信分别送往学士府和五阿哥王府。"她将信封塞进心腹手中,"务必叮嘱福伦大人看好尔康、尔泰,再让永琪离那香妃远些!"
柳青看着信封口的朱砂印,忍不住道:"格格,当年您不也......"
"当年是为了翻案!"小燕子打断他,想起金锁的事仍心有余悸,"这次和亲是朝廷大事,我绝不能让永琪和福家兄弟蹚这趟浑水。那麦尔丹再痴情,也敌不过皇阿玛的天威,何苦白白送命?"
夜幕降临时,永琪王府的宫灯次第亮起。赛娅抱着昭宁逗弄,见丈夫对着小燕子的来信皱眉,不由得凑近:"永琪,信里写什么?"
"小燕子说让我别管含香私奔的事。"永琪将信纸折起,想起紫薇的结局,心头一阵刺痛,"她还说,皇阿玛这次绝不会留情。"
赛娅突然将摇铃塞给女儿,双手环胸冷笑:"早该如此!那含香放着尊贵的皇妃不做,偏要跟着穷小子吃苦,真当爱情能当饭吃?"她想起自己与永琪在比武场上的初见,眼底泛起温柔,"若不是我主动,你这榆木脑袋怕是到现在还在纠结什么身份门第!"
永琪笑着将妻女搂入怀中,却在瞥见窗外月影时,想起含香望向乾隆时倔强的眼神——那眼神,竟与当年紫薇求他私奔时如出一辙。
学士府内,福尔康摔碎了手中茶盏:"小燕子凭什么管我的事?含香与麦尔丹的深情,难道不比皇家规矩珍贵?"
"哥!"福尔泰按住兄长的肩膀,"你忘了金锁的下场?长公主既然写信提醒,必有她的道理。皇上这次连阿里和卓都亲自召见,显然是铁了心要促成这桩婚事......"
话音未落,门外突然传来急促脚步声。管家神色慌张:"两位少爷!和硕亲王带着侍卫包围了学士府,说是......说是要防止有人与香妃私通!"
庭院中的槐树沙沙作响,福尔康望着夜空的弯月,终于明白小燕子信中那句"莫要重蹈覆辙"的深意。宫墙内外,新的风暴正在酝酿,而这一次,谁都不知道,又会有多少痴心人,要在皇权与情爱之间,撞得头破血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