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坟前的纸钱化作灰蝶纷飞，小燕子蹲下身，用指尖轻轻抚过墓碑上“方之航”“杜雪吟”的名字，那些被岁月掩埋的委屈与不甘，在这一刻终于破土而出。“我从一生下来就是家破人亡的局面，最后还是被奶娘遗弃在白云观里。”她的声音被风揉碎，带着颤抖的尾音，“静慧师傅收养我时，只说我爹娘去了很远的地方......”
傅沉舟静静伫立在她身后，看着她单薄的肩膀在暮色中微微发颤。记忆突然翻涌——前世在御花园，她也是这样倔强地仰着头，不肯让眼泪落下。那时他不懂，为何这个总是笑闹的姑娘，眼底藏着化不开的悲伤。
“我从来都不知道父爱和母爱是什么滋味。”小燕子抓起一把泥土，任由它从指缝间缓缓滑落，“小时候在白云观，我趴在门缝偷看山下的孩子。他们的爹爹把他们扛在肩头，娘亲牵着他们的手买糖人......”她的喉咙发紧，声音哽咽得几乎说不出话，“我就想，我的爹娘是不是也在某个地方，像他们一样疼爱着别人的孩子？”
坟头的香烛突然明灭不定，柳青默默添了些纸钱，火光映亮他泛红的眼眶。这些年，他看着小燕子在大杂院摸爬滚打，以为她早己习惯了孤苦。此刻才明白，那些横冲首撞的勇敢，不过是为了掩盖心底最深的渴望。
“后来到了六岁，我被人贩子拐卖到京城。”小燕子起身拍了拍衣襟，目光落在远处柳红正在摆开的酒菜上，“刚到大杂院时，我以为又要被人丢弃。首到红儿姐给我端来一碗热粥，青哥把欺负我的小混混打得落荒而逃......”她的嘴角泛起一丝笑意，“原来这世上，没有血缘也能有家人。”
傅沉舟伸手替她拂去肩头的灰烬，指尖触到她冰凉的肌肤。前世的画面与今生重叠——那时他身为御前侍卫，只能远远看着她在皇宫里跌跌撞撞；如今却能站在她身边，听她诉说那些从未说出口的脆弱。
“其实我最怕的不是吃苦。”小燕子突然转身，眼中闪烁着清亮的光，“是明明有了家，却又要失去。就像前世......”她的声音戛然而止，却让在场的人都明白她未说完的话。失去皇宫里的“家”，失去永琪的信任，失去傅恒的守护，那些疼痛至今仍在心底结痂。
柳红端着酒坛走来，坛口还沾着米粒：“说这些伤心事做什么！”她重重放下酒坛，给每个人斟满酒，“来，敬方家沉冤得雪！敬咱们平平安安的日子！”
酒碗相碰的脆响惊飞了枝头宿鸟。小燕子仰头饮尽烈酒，辛辣的滋味顺着喉咙烧进心口，却暖过了她这二十年来的寒夜。她望着坟前摇曳的烛火，忽然觉得，那些缺失的父爱母爱，早己在岁月里化作柳青柳红的庇护，化作傅沉舟默默的守护，成了她生命里最温暖的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