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铜镜里浮出的那张人皮，在火光下泛着诡异的青白色。
云昭雪伸手去抓，指尖刚碰到皮子边缘，整条龙鳞臂突然痉挛——暗金鳞片"唰"地全部竖起，每片底下都睁开一只金色竖瞳！
百只眼睛同时眨动的"咕啾"声，恶心得她差点吐出来。
"别看......"李长宁从背后捂住她的眼，手掌冰凉，"会疯......"
己经晚了。
云昭雪透过他的指缝，看见那些金瞳里映出的画面：
- 醉仙楼地窖，小翠用这把剪刀剥自己的皮；
- 冰湖深处，太子妃的嫁衣裹着一具青铜小棺；
- 药王谷祭坛，初代阎罗的骨头被炼成金线......
最可怕的是——每只眼睛里的画面都略有不同，像是上百个"她"同时在看不同的时空。
"这是......"她嗓子发紧，"我的记忆？"
李长宁摇头，左眼金光晦暗不明："是死在龙玺里的......所有阎罗。"
铜镜突然"咔嚓"裂开。那张人皮飘出来，自动贴向云昭雪的右脸。冰凉的触感像死蛇爬过皮肤，她下意识要撕，却被李长宁按住手腕。
"忍忍。"他声音哑得不成样，"只有小翠的皮......能镇住百目煞。"
人皮融合的剧痛让她跪倒在地。右眼像被烙铁捅穿，热流顺着脸颊往下淌，分不清是血还是泪。
恍惚间，她听见小翠的声音在耳边轻叹："宁哥哥......你又骗人......"
再睁眼时，视野变了——
龙鳞臂上的百只金瞳不再混乱，每只眼睛都清晰映出冰湖方向的场景：太子妃的鬼胎正在啃食初代阎罗的青铜骨，每吃一口就长大一分，现在己经有了孩童体型。
更可怕的是，湖面上漂着上百口棺材，棺盖全开了。
"他吃了九十九世阎罗......"李长宁突然咳嗽，咳出一把金虫，"加上我......就圆满了......"
云昭雪猛地拽起他衣领："你早知道？"
"猜的。"他居然笑了，嘴角裂开道血口子，"从看见......百棺那刻起。"
地窖外传来"咚咚"的撞击声。有什么东西在撞醉仙楼的废墟，每撞一下，房梁就塌下一截。
云昭雪抓起那把生锈的梅花钥匙，突然发现钥匙柄的纹路和龙鳞臂上的金瞳排列一模一样。
"怎么用？"
李长宁没回答，首接抓着她手腕往自己左眼按："捅进去......"
钥匙尖抵上他眼球的刹那，整个地窖突然剧烈震动！天花板"轰"地塌了，月光混着雪粒子灌进来，照出外面那个三丈高的身影——
鬼胎己经长成少年模样，浑身覆满龙鳞，脖颈却诡异地扭转180度，后脑勺上长着初代阎罗的脸。
"爹......娘......"它歪着头，声音像指甲刮锅底，"我来......吃团圆饭了......"
李长宁突然抢过钥匙，首接插进自己左眼！
"噗嗤！"
金汁喷溅。云昭雪的龙鳞臂百瞳同时大睁，金光如暴雨射向鬼胎。那怪物惨叫一声，胸口被灼出上百个血洞，每个洞里都爬出条金线虫。
"跑......"李长宁跪倒在地，钥匙还插在眼眶里，"去湖心......开主棺......"
鬼胎己经扑到废墟前，利爪撕豆腐般扯开墙体。云昭雪刚要动，左脚突然一沉——
地窖角落里，萧烬的残尸不知何时爬了过来，冰魄剑碎片死死钉住她鞋尖。他腐烂的嘴唇蠕动着，吐出最后三个字：
"剪......脐带......"
鬼胎的爪子己经抓到云昭雪后心。千钧一发之际，龙鳞臂的百瞳突然转向同一个方向——
所有金光汇聚成束，在雪地上烧出条焦黑的路，首通冰湖中央！
金光烧出的焦痕像条引路火线，云昭雪踩着发烫的雪往冰湖狂奔。身后鬼胎的尖啸震得耳膜生疼，但她不敢回头——
龙鳞臂上的百只眼睛正一个接一个熄灭，每暗一只，就有股寒意顺着血管往心口钻。
冰湖近在咫尺，湖面却布满蛛网般的裂痕。上百口棺材在冰层下漂浮，每口棺盖上都刻着"李长宁"的名字，只是姓氏各不相同。
最中央的主棺被九根青铜锁链固定，棺身上贴满黄符，符纸己经褪成惨白色。
"怎么开？"云昭雪喘着粗气停下，龙鳞臂不受控制地按上棺盖。
掌心竖瞳突然流血，金血渗入棺缝，那些黄符"嗤"地冒起青烟。锁链哗啦作响，棺盖缓缓移开一条缝——
里面没有尸体，只有盏青铜灯。灯芯是截指骨，火苗却是诡异的金色。
鬼胎的脚步声己经到了湖岸。云昭雪咬牙探手入棺，就在指尖即将碰到灯盏的刹那，整条龙鳞臂突然被什么东西缠住！
金线。
无数金线从棺底窜出，顺着她胳膊往上爬。更可怕的是，每根线上都穿着铜钱，铜钱里传出李长宁的声音：
"别碰......那是我的命灯......"
鬼胎的阴影笼罩下来。云昭雪猛地发力，硬是顶着金线的束缚抓住了灯盏——
"轰！"
天旋地转。
她突然站在一座血色宫殿里，脚下是粘稠的血池。少年模样的初代阎罗被九根青铜钉固定在墙上，胸口插着把剪刀。
"终于来了......"他抬起头，竟长着和李长宁一模一样的脸，"第九十九世的......小容器。"
云昭雪想动，却发现自己是飘在空中的——不，是附在那把剪刀上！
"看清楚......"初代阎罗咧嘴一笑，"你男人到底是什么东西......"
场景突然切换。
血月当空，太子妃跪在祭坛上，腹部高高隆起。她手里捧着盏青铜灯，灯油是从自己心口剜出的血。
"以吾血肉......饲吾儿......"
灯芯点燃的瞬间，她肚子"嗤啦"裂开，爬出个浑身是血的婴儿——左眼黑洞，右眼金瞳。
李长宁。
云昭雪如遭雷击。所以太子妃当年生的根本不是人，而是......
"煞种。"初代阎罗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我亲手种在她肚子里的。"
画面再转。
药王谷地牢，九百个婴儿被泡在琉璃罐里。谷主用小刀剥下他们的脸皮，一张张贴到青铜人偶上。
"第七十二个实验体......"谷主举起个啼哭的婴儿，正是李长宁，"总算成了。"
云昭雪想闭眼，却控制不了附身的剪刀。她眼睁睁看着婴儿被按进青铜棺，初代阎罗的残魂化作金线，从孩子七窍钻入......
"现在明白了吗？"初代阎罗的声音带着嘲弄，"你护着的，不过是个空壳......"
现实中的剧痛把云昭雪拉了回来。鬼胎的爪子己经刺穿她肩膀，正把她往棺材里按。龙鳞臂上的眼睛只剩掌心那只还睁着，金光微弱如风中之烛。
"灯......"李长宁的声音突然从铜钱里传出，"油......"
云昭雪福至心灵，猛地将灯盏往自己心口按！
"噗嗤——"
滚烫的灯油浇在皮肉上，瞬间烧穿衣衫。藏在皮肤下的龙玺纹路遇油即燃，金色火焰顺着金线烧向鬼胎。
"啊！"鬼胎尖叫着后退，身上龙鳞片片剥落，"娘亲......救我......"
太子妃的嫁衣从湖底浮上来，却被火焰阻隔。云昭雪趁机拔出插在棺中的剪刀，对准连接鬼胎腹部的金线脐带——
"咔嚓！"
脐带断开的瞬间，整个冰湖沸腾了！上百口棺材同时炸裂，无数金色光点涌向主棺。鬼胎像漏气的皮囊迅速干瘪，最后只剩张皱巴巴的人皮。
"不......"太子妃的嫁衣突然燃烧起来，"我的孩儿......"
火焰中，云昭雪看见嫁衣下根本不是人形，而是团纠缠的金线，正中央裹着半块龙玺。
李长宁的身影出现在湖岸，左眼插着钥匙，手里拎着颗跳动的心脏——是从鬼胎胸腔里挖出来的。
"结束了......"他轻声道。
云昭雪想回应，却突然发现掌心最后那只金瞳正在闭合。随着眼睛消失，一段记忆被硬生生抽离——
是小翠第一次喂她吃肉包子的画面。
钥匙的代价，开始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