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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昭雪跪在冰面上，右肩的血洞冒着热气。掌心那只金瞳消失了，连带着记忆里小翠的笑脸也模糊了一块，像是被人用刀剜去。
“疼吗？”李长宁蹲下来，手指沾了沾她伤口渗出的血，放进嘴里尝了尝，“龙玺的火……烧魂魄的。”
他左眼还插着那把梅花钥匙，金血顺着钥匙齿往下淌，在冰面上蚀出个小孔。
云昭雪想骂人，一张嘴却咳出团金雾——是燃烧的记忆残渣。她突然想起件事：“萧烬说的脐带……”
话没说完，脚下冰层“咔嚓”裂开！
干瘪的鬼胎人皮突然鼓胀，像充了气的皮球般弹起，腹腔裂口处射出几十根金线，瞬间缠住李长宁的脖子！
“爹……娘……”人皮发出婴儿啼哭，“别丢下我……”
李长宁的骨刃斩向金线，却被湖底窜出的青铜锁链缠住手腕。云昭雪龙鳞臂暴涨，利爪刚碰到人皮，整条胳膊突然僵住——
鳞片缝隙里钻出密密麻麻的金线，反向缠住她的肘关节！
“钥匙……”李长宁被勒得脸色发青，“转三圈……”
云昭雪扑过去抓住他脸上的钥匙柄。指尖刚碰到金属，就看见走马灯般的画面闪过：
- 初代阎罗将钥匙插进太子妃眉心；
- 小翠用这把钥匙打开醉仙楼地窖的暗格；
- 萧烬死前，把钥匙吞进了肚子里……
“快！”李长宁的瞳孔开始扩散。
她咬牙转动钥匙。
第一圈，李长宁左眼金芒暴涨，缠脖的金线“噼啪”断裂；
第二圈，鬼胎人皮发出尖啸，像被无形的手撕扯般裂成两半；
第三圈——
“咔嚓！”
钥匙断在眼眶里。
半截钥匙弹飞出去，落进湖面裂缝。李长宁踉跄后退，左眼彻底变成混沌的黑色漩涡，皮肤下的龙鳞纹路全部凸起，像要破体而出。
鬼胎人皮趁机扑向云昭雪，裂口大张，竟是要把她整个吞进去！
千钧一发之际，冻在冰层里的青铜主棺突然炸开。那盏命灯飞射而出，灯芯指骨不偏不倚刺入人皮眉心——
“滋啦！”
白烟冒起，人皮剧烈抽搐，表面浮现出无数张痛苦的人脸。云昭雪龙鳞臂自发绞住它，百只金瞳同时睁开，金光如烈火灼烧。
“不……可能……”人皮里传出太子妃的声音，“这是……阎罗的……”
“百目煞。”李长宁的声音冷得像冰，“你亲手炼的。”
他一把扯下自己心口的龙鳞，黑血喷溅在人皮上。诡异的一幕发生了——
那些浮现在人皮上的脸，突然齐刷刷转向云昭雪，异口同声道：
“杀了我……”
龙鳞臂不受控制地插入人皮，百只金瞳疯狂吞噬着里面的残魂。云昭雪头痛欲裂，无数陌生记忆灌入脑海：
- 初代阎罗剥下九百张人皮；
- 太子妃将金线种入自己子宫；
- 小翠在醉仙楼地窖刻下封印……
最后一段记忆尤为清晰——
冰魄剑刺穿李长宁心口的刹那，小翠用剪刀剪断自己的发辫，发丝化作金线缠住剑刃。
“宁哥哥……”记忆里的小翠满手是血，将半枚铜钱塞进他伤口，“下次……别救我了……”
现实中的剧痛让云昭雪回神。人皮己经化为灰烬，龙鳞臂上的眼睛全部闭合，整条胳膊爬满裂纹，像是随时会崩碎。
湖岸突然传来整齐的脚步声。
三十七个绿袍人列队而立，为首的掀开兜帽——是药王谷主。他的脸像拼图般由不同肤色的人皮拼接而成，每块皮上都刻着符文。
“多谢二位。”谷主咧嘴一笑，露出满口金牙，“省了老夫提炼煞种的功夫。”
他身后，三十六个绿袍人同时撕开衣服——每具身体心口都嵌着龙玺碎片，拼起来正好是缺失的半块！
李长宁的左眼漩涡突然停滞。云昭雪太熟悉这个表情——他在害怕。
“跑……”他嘴唇不动，声音首接在她脑中响起，“钥匙断那刻……我就控制不了它了……”
“它？”
没等问完，李长宁的皮肤突然裂开，黑雾从伤口喷涌而出，在空中凝成巨大的骷髅头。
药王谷主不惊反喜，跪地高呼：“恭迎初代老祖归位！”
黑雾骷髅却张口咬向绿袍人群！
血肉横飞中，云昭雪看见那些被吞吃的龙玺碎片正往黑雾里聚集。每吞一块，骷髅就凝实一分，渐渐显出人形轮廓——
宽肩，窄腰，右眼下一点泪痣。
是李长宁的脸。
冰面炸裂的瞬间，云昭雪拖着李长宁滚向一旁。初代阎罗的黑雾身躯己经凝实大半，右眼下的泪痣红得刺眼。
"钥匙......"李长宁突然抓住她的手腕，"在萧烬......肚子里......"
云昭雪一愣，转头看向冰窟窿里漂浮的残尸。萧烬的腹部有道狰狞伤口，隐约闪着金属光泽。
初代阎罗的笑声震得冰层颤抖："乖孙，你以为那截废铁能救你？"
他抬手一挥，三十六个绿袍人同时爆成血雾。龙玺碎片呼啸着飞来，在他胸口拼出完整的图案。每嵌入一块，李长宁就抽搐一下，皮肤裂开细小的血口。
药王谷主撕开脸皮，露出里面蠕动的金线团："恭迎老祖重......"
话没说完，金线团突然被黑雾扯碎。初代阎罗舔了舔嘴唇："三千年，就养出这么个废物。"
云昭雪趁机扑向萧烬的尸身。龙鳞臂的裂纹己经蔓延到肩膀，每动一下都像千万根针在扎。她把手伸进那个血肉模糊的伤口，指尖触到冰冷的金属——
"啊！"
初代阎罗的利爪贯穿她右肩，将她整个人挑到半空。黑雾顺着伤口往体内钻，像无数条毒蛇啃噬血肉。
"多好的容器......"初代阎罗的金瞳映出她扭曲的脸，"比你娘强多了。"
云昭雪疼得视线模糊，却死死攥着从萧烬体内挖出的东西——半截沾血的钥匙。
李长宁突然暴起，骨刃刺向初代阎罗后心。黑雾人形不躲不闪，任由刀刃穿胸而过。
"傻孩子......"初代阎罗轻笑，"你这身子......本就是我的......"
他反手扣住李长宁的天灵盖，五指深深陷入皮肉。李长宁发出撕心裂肺的嚎叫，皮肤下的龙鳞纹路正被一点点抽离！
云昭雪用尽全力将钥匙掷向李长宁："接住！"
初代阎罗的雾手一挥，钥匙在半空炸成碎片。但有一块铜屑划过李长宁的脸，在他右眼下割出一道血痕——
位置和小翠的泪痣一模一样。
奇迹发生了。
李长宁左眼的黑洞突然逆转，变成漩涡将黑雾往里吸。初代阎罗终于露出惊恐的神色："不可能！你明明己经......"
"忘了告诉你......"李长宁的声音突然变成女声，"我娘剖腹那晚......往你煞种里掺了东西......"
云昭雪震惊地认出这个声音——是太子妃！
初代阎罗的雾身剧烈扭曲，像被无形的手撕扯。他疯狂挣扎着，金瞳死死盯着云昭雪血肉模糊的右臂："你以为......这样就结束了？"
"当然不。"李长宁——或者说太子妃操控的李长宁——露出诡异的微笑，"好戏才刚开始。"
他心口的龙玺图案突然裂开，露出里面跳动的金色心脏。无数金线从心脏射出，缠住初代阎罗的雾身往漩涡里拖。
"这是......"初代阎罗的惨叫变了调，"百目煞的反噬？！"
最后一缕黑雾被吸入漩涡的刹那，整个冰湖恢复了死寂。
李长宁瘫倒在冰面上，胸口龙玺的裂痕缓缓愈合。云昭雪爬过去，发现他右眼下的伤口己经结痂，形状酷似泪痣。
"小......翠......"他气若游丝地吐出两个字。
云昭雪突然发现，自己右臂的疼痛消失了。低头一看，碎裂的龙鳞下长出嫩红的新肉，隐约浮现出金色纹路——
是比之前更复杂的百目煞图腾。
远处传来乌鸦的啼叫。她望向醉仙楼方向，隐约看见个穿嫁衣的身影站在废墟上，腹部高高隆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