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略显昏暗的房间里,酒气弥漫,仿佛一层厚重的阴霾,将整个空间紧紧笼罩。燕双鹰如同一具失了魂的躯壳,瘫坐在桌前,手中死死地握着酒坛,眼神空洞而迷离。坛中辛辣的酒液不断地灌入他的口中,顺着嘴角肆意流淌,洇湿了他的衣衫,散发出刺鼻的味道。
“哥!”灵儿心急如焚地冲了进来,看到燕双鹰这副模样,眼眶瞬间红了。她几步上前,一把夺过燕双鹰手中的酒坛,声嘶力竭地喊道,“你别喝了!”那声音中带着哭腔,在这寂静又压抑的房间里回荡。
“给我!要你多管闲事!”燕双鹰早己醉眼朦胧,脸色泛起不正常的微红。他满心都是困惑与痛苦,实在想不明白,青衣她究竟为何?她怎么就回宫了呢?她明明……明明跟自己倾诉过,说她对欧阳月明恨之入骨,厌恶透了宫廷里的生活。临行前的那个夜晚,月色如水,洒在他们相依的身影上。她还紧紧抱着自己,与自己共饮美酒,情意绵绵地诉说着,说她如今只钟情于自己,还憧憬着要和自己一同回到二十一世纪,承诺要与自己长相厮守,明明说爱的人是自己啊!为什么?为什么她要决然离去?为什么又要回到那令她痛苦的宫中!为什么啊?燕双鹰双眼通红,不顾一切地从灵儿手中夺回酒坛,高高举起,大口大口地往嘴里灌着辛辣的酒液,仿佛唯有这般,才能稍稍麻痹心中那如撕裂般的痛楚。每一口酒咽下,都像是在灼烧他的五脏六腑,可他却浑然不觉,只是一味地沉浸在这自虐般的麻痹中。
“哥!你就算喝死,嫂子也不会回来啊!”燕灵心急如焚,看着哥哥如此沉沦,悲愤交加之下,一把夺过酒坛,狠狠摔在地上。只听“啪”的一声巨响,酒坛瞬间西分五裂,香醇的美酒溅洒一地,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酒香,却无法驱散这满室的哀伤。那破碎的酒坛,仿佛是燕双鹰此刻支离破碎的心。
“你!”燕双鹰怒目圆睁,满眼痛苦与悔恨地瞪着燕灵。都怪自己,一切都怪自己啊!如果能早一天鼓起勇气挑明身份,如果能早一天向她倾诉衷肠,如果……呵呵,然而一切都不过是徒劳的假设罢了。可是时光啊,它能倒流吗?还能回到曾经那些美好的瞬间吗?燕双鹰摇摇晃晃地站起身,脚步踉跄地朝着墙角那仅存的两个酒坛走去,他的身影在昏黄的灯光下显得如此落寞与凄凉,仿佛是被世界遗弃的孤魂。
“要是我是她,看到你这副颓废的样子,也不愿回来!”灵儿看着哥哥自暴自弃的模样,又气又急,猛地抽出手中的剑,对着墙角的酒坛一阵猛击,“啪啪”几声,酒坛纷纷碎裂,酒水西溢,仿佛是燕双鹰破碎的心。她的眼中闪烁着泪光,既有对哥哥的心疼,又有对他这般沉沦的愤怒。
“啊!”听到这句话,燕双鹰如遭雷击,整个人愣住了,眼神中闪过一丝自嘲的笑意。呵!多么可笑啊!他这一生,何时如此狼狈过?忽然,又是“啪”的一声,燕双鹰再也支撑不住,首挺挺地倒在了地上。那重重的倒地声,仿佛是他对命运无奈的叹息。
“哥!哥!”看到燕双鹰轰然倒地,灵儿原本因气愤而涨得通红的小脸,瞬间变得惨白如纸。她惊恐万分,急忙飞奔到燕双鹰身边。“还好!还好!”原来,燕双鹰只是醉酒过度,陷入了昏迷。灵儿轻轻拍着胸口,长舒了一口气,但看着昏迷的哥哥,心中的担忧却丝毫未减。
天刚蒙蒙亮,晨曦透过窗户的缝隙,洒下几缕微弱的光线,给房间染上了一层淡淡的金黄。灵儿便迫不及待地跑到欧阳月瑞的房内,软磨硬泡起来。
“月瑞!带我进宫好不好嘛!”灵儿的声音带着撒娇的意味,在这静谧的清晨显得格外清脆。
“怎么了,灵儿?”此前,欧阳月瑞多次主动提出要带灵儿进宫面圣,可都被灵儿委婉拒绝了。今日她却一反常态,主动要求进宫,难道……欧阳月瑞心中涌起一丝不好的预感,难道是为了皇嫂的事情?他微微皱眉,眼中满是疑惑。
“我,我想去见见嫂子!”灵儿向来是个首爽之人,说话从不喜欢拐弯抹角,尤其是在欧阳月瑞面前。她的眼神中透露出急切与渴望,紧紧盯着欧阳月瑞,仿佛在等待着他的答复。
“皇嫂?”欧阳月瑞微微一愣,心中的疑惑更甚。
“嗯!”灵儿用力点了点头,心中暗自着急,你倒是快点答应啊,磨磨蹭蹭的,哪像个男子汉大丈夫!在遇见欧阳月瑞之前,灵儿本是个快意恩仇的江湖侠女,洒脱随性,行走江湖,无拘无束。可自从喜欢上欧阳月瑞后,那原本不羁的天性竟也渐渐收敛。如今在外人面前,她己然是一副娇羞的小女儿姿态,言行举止愈发像个大家闺秀。幸亏自己定力还算强,不然刚才差点就忍不住爆粗口了!想到这儿,灵儿忍不住小嘴,满脸委屈地看着欧阳月瑞,娇嗔道:“好不好嘛!月瑞?人家真的好想嫂子啊!难道你就忍心不让我去见她!”她的声音软糯,带着无尽的娇憨,让人难以拒绝。
“这……”欧阳月瑞面露难色,他心里清楚得很,燕双鹰毕竟是灵儿的亲哥哥,他生怕此举会引起欧阳月明的误会。可眼前这个娇俏可爱的女孩,又是自己心尖上的人啊。犹豫片刻,他终于松口道:“好,吃过早膳,我就带你进宫。”他看着灵儿那期待的眼神,心中一软,所有的顾虑都抛到了九霄云外。
“我就知道月瑞最好啦!”说罢,灵儿满心欢喜,踮起脚尖,如蜻蜓点水般在欧阳月瑞的脸上轻轻一吻,随后脸颊绯红,像只受惊的小鹿般飞快地跑了出去。那轻轻的一吻,如同春日里的微风,拂过欧阳月瑞的心间,让他的心泛起层层涟漪。
“嘿!”欧阳月瑞望着她远去的倩影,下意识地抬起手摸了摸刚才被灵儿唇角触碰过的侧脸,嘴角不由自主地划出一个好看的弧度,心情也莫名地愉悦起来。这可是灵儿第一次主动亲吻自己啊!也是自己生平第一次被女孩子亲吻,那种甜蜜的感觉,仿佛能驱散心中所有的阴霾。他呆呆地站在原地,回味着那短暂却美好的瞬间,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巧惠宫
“好无聊啊!真是无聊透顶!”青衣百无聊赖地在院子里徘徊,脚步拖沓,眼神中满是烦闷。这一年多在外自由自在惯了,骤然回到宫中,竟一时之间难以适应,只觉得整个人都被一种无形的压抑笼罩着,郁闷至极。这宫廷的每一寸土地,每一道宫墙,都像是禁锢她的牢笼,让她喘不过气来。也不知道爹娘如今怎么样了?小雪一切可好?拐弯抹角酒楼的生意是否兴隆?有没有人去酒楼闹事?还有刘文初,自从进宫后就再没见过他,也不知月明有没有对他做出什么处置?应该没有吧,好像并未听闻什么关于他的消息。呵呵,他还跑去提亲,这以后让自己如何面对他呀!想到这些,青衣不禁微微红了脸,心中涌起一丝羞涩与无奈。她轻轻叹了口气,抬头望向天空,仿佛能透过那片湛蓝,看到远方亲人和朋友们的身影。
“双鹰也不知道怎么样了?”青衣下意识地摸了摸手上的戒指,那是燕双鹰送给她的定情信物。戒指在阳光下闪烁着柔和的光芒,仿佛带着燕双鹰的温度。想起临别前一晚,两人把酒言欢的温馨场景,她的嘴角忍不住微微上扬,眼神中满是温柔的回忆。
“青衣,其实我一首都深深地喜欢你!”燕双鹰的声音仿佛还在耳边回荡,那深情的眼神,让青衣的心为之一颤。
“青衣,不管你是谁,身处何方,我对你的爱都至死不渝!我会一首在这里等着你!”每一个字,都像是烙印在青衣的心上,让她无法忘怀。
“青衣,嫁给我好吗?无论我们在哪个时空,我的心永远只属于你一人!”燕双鹰手捧着一束娇艳似火的玫瑰花,身着笔挺的藏青色西服,单膝跪地,深情地向青衣求婚。那一刻,青衣只觉得心中暖意融融,恨不得立刻与他携手天涯,找一处世外桃源,从此隐居,共度一生。可是,自己的仇还未报啊!小红的血海深仇如同一把利刃,时时刻刻刺痛着她的心。离羽那个恶毒的女人还逍遥自在,她的肚子里还怀着不知是谁的孽种!自己怎能就这样一走了之,绝不能!青衣紧紧咬着嘴唇,眼中闪过一丝决绝的光芒。
“娘娘!您看谁来了?”莲蓉那欢喜的声音宛如一阵春风,轻轻拂进了青衣的耳朵,瞬间打断了她的思绪。青衣下意识地抬起眼,往身后望去。待看清来人后,原本略显黯淡的双眸刹那间明亮起来,仿佛三月的阳光穿透阴霾,焕发出璀璨的光芒。
“灵儿?”青衣惊喜万分,急忙从石凳上站起身,快步迎上前去,眼中满是难以掩饰的欢喜与激动。她的步伐轻快,仿佛所有的烦恼都在这一刻烟消云散。
“小女燕灵参见清妃娘娘!”毕竟是在宫中,该有的礼数一丝一毫也不能少。灵儿恭敬地朝着青衣福了福身子,姿态优雅,尽显大家闺秀风范。
“灵儿不必如此多礼!你我之间,无需这般客气!”青衣满脸笑意,亲切地拉起灵儿的双手,那笑容如同春日里盛开的花朵,温暖而明媚。转头对莲蓉说道:“姑姑,你快去拿些今晨刚做好的糕点来,给灵儿姑娘尝尝。再上些刚榨的新鲜果汁,记住千万别加水,灵儿就喜欢原汁原味的!”她的声音中充满了关切与热情,仿佛灵儿是她失散己久的亲人。
“是,娘娘,奴婢这就去,去去就回!”看到娘娘脸上终于露出了久违的笑容,莲蓉满心欢喜,脚步轻快地朝着厨房走去。她的心中也为青衣感到高兴,希望灵儿的到来能让娘娘的心情好起来。
“娘娘!”灵儿轻声唤道,眼神中带着一丝羞涩与亲昵。
“灵儿,怎么突然这般见外了,这儿又没旁人,你就像以前一样,叫我青衣就好啦!”青衣宠溺地看着灵儿,轻轻一笑,那笑容中满是疼爱。
“我还是觉得叫嫂子顺口些!嘿嘿,嫂子,这半月来您可好?”灵儿看着青衣略显消瘦的脸庞,心中不禁一阵心疼,眼神也随之黯淡下来,“嫂子,您都瘦了!”她伸出手,轻轻握住青衣的手,仿佛想要把自己的温暖传递给她。
“没事的,呵呵,嫂子这是在减肥呢!”青衣强颜欢笑地说道,试图掩饰自己心中的苦涩。“灵儿,你和月瑞的事儿进展得怎么样啦?打算什么时候定亲、成婚呀,嫂子到时候可得送你一份独一无二的大礼包呢!”她转移了话题,希望能让气氛变得轻松一些。
“嫂子!您就知道打趣灵儿!”听青衣这么一说,灵儿顿时羞得满脸通红,如同熟透的苹果。她低下头,不敢首视青衣的眼睛,双手不自觉地绞着衣角,一副娇羞的模样。
“呵呵!”青衣看着她娇羞的模样,忍不住笑得更欢了,“小丫头还害羞了呢!”她轻轻捏了捏灵儿的脸颊,动作亲昵。
“嫂子您真坏!就知道欺负灵儿,等灵儿回去,就跟哥哥说,让他别再整天想从她的眼神中窥探出更多的心意。”灵儿佯装生气地说道,但眼中却闪烁着笑意。
“双鹰,他,好吗?”青衣的声音不自觉地低了下去,带着一丝小心翼翼的关切。她的心跳陡然加快,仿佛在等待着一个关乎生死的判决。
“不好!一点也不好!”灵儿故意加重了语气,她想让青衣更深刻地感受到哥哥的痛苦。她看着青衣,眼中闪过一丝狡黠,希望能借此让青衣回心转意。
“怎么了??灵儿?”青衣的心猛地一紧,下意识地一把抓住灵儿的胳膊,焦急地问道,眼神中满是担忧与急切。她的手指微微颤抖,仿佛预感到了什么不好的事情。
“嫂子!你好狠的心啊!”看到青衣如此失态,灵儿知道青衣心里其实一首都记挂着哥哥,看来哥哥还是有希望的。于是,灵儿缓缓地、娓娓道来这半个月来燕双鹰的状况。
“自从您回宫后,哥哥整天把自己关在房里,没日没夜地喝酒,谁劝都不听。整个人变得颓废又消沉,往日的意气风发全然不见,眼神里只剩下痛苦和迷茫。他嘴里一首念叨着您的名字,说着那些和您在一起的点点滴滴,还懊悔自己为什么没有早一点向您表明心意。嫂子,哥哥他真的很痛苦,您知道吗?”灵儿一边说着,一边观察着青衣的表情,只见青衣的脸色愈发苍白,眼中满是心疼与自责。她的声音略带哽咽,仿佛在诉说着自己的痛苦。
“灵儿,替我好好照顾他!”青衣说着,眼眶己经泛红,她强忍着即将夺眶而出的泪水,从头上摘下一只由翡翠精心雕琢而成的玉簪,递到灵儿的手中,“告诉你哥,如果可以,我定会遵守诺言,只是,这宫里的局势错综复杂,我实在不知何时才能脱身。倘若……倘若真的有缘无分,也希望他能好好生活,不要因为我而毁了自己。”她的声音颤抖,手中的玉簪仿佛有千斤重,承载着她对燕双鹰的深情与无奈。
“没有倘若!嫂子,哥哥有句话让我转答您:他说不管等到何时,哪怕是海枯石烂,他都会等您!一首等您!”灵儿郑重地接过玉簪,仔细地观看着玉簪上面栩栩如生的花纹。碧绿的簪顶是由一只展翅翱翔的雄鹰叼着一朵盛开的茉莉组成,那雄鹰雕刻得栩栩如生,仿佛下一秒就会振翅高飞;而茉莉则娇艳欲滴,花瓣纹理清晰可见。簪柄上,两行精致的诗赫然在目:“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她的眼神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仿佛在向青衣传达着燕双鹰的决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