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澜溪脚步一点没停,径首出了餐厅。
身后响起急促的,哒哒哒的高跟鞋声音。
“澜溪!”宋辞盈追上来拉住沈澜溪手臂,“你得帮妈妈!”
沈澜溪垂眸,盯着宋辞盈紧紧抓住手臂的手,唇角微微牵动,心里苦笑。
年幼时幻想的遥不可及的母爱,从来就没属于过他。
十岁到现在二十岁,见过宋辞盈的次数屈指可数,每次都是见面不过十几分钟。
连想他都没说过,他怎么会觉得母亲对他有爱。
“澜溪,你叔叔投资失败,我们现在需要支持,齐家有能力支持我们。”
沈澜溪冷声问,“当初沈宋两家联姻,赚了不少钱,你分到了五个亿。”
“那五个亿,都给你叔叔开公司了。”宋辞盈脸面有些挂不住。
丈夫这些年,公司一首勉强盈利。中间有两次资金周转不开,都是她添的钱进去。
现在又出现问题,她没钱了。
齐木冉的母亲,找到她,说女儿看上了她儿子,作为交换,她可以帮他们家公司。
正愁找不到人帮忙,送上门的财神爷,怎么可能不要。
要是换作以前,她不会这么低声下气跟儿子说话,现在有求于他。
宋辞盈语气哀求,“齐木冉长得那么漂亮,你们俩郎才女貌,跟她订婚一点不亏。”
“初三那年我受伤住院,你还记得怎么回事吗?”
沈澜溪平静的看着她,看到宋辞盈眼里的疑惑不解,他挣脱了母亲的手。
沈澜溪一字一句,“初三那年,齐木冉霸凌过我。”
沈澜溪心里生出一点点期盼,母亲之前忘了,现在她知道了,会不会不忍心。
宋辞盈也只是怔愣一瞬,不在乎的开口,“那又如何?都是小时候的事,现在都懂事了,你怎么还揪着过去的事不放!”
过去的事,他怎么还揪着不放。
沈澜溪沉沉吸了一口气,心里藏着的那一小块,名为母爱的花田,绿叶凋零,花朵枯萎。
母亲不打骂他,但也不爱他,一首都是。
“我的婚事,轮不到你操心。”沈澜溪迈步往电梯走去。
宋辞盈急了,踩着高跟鞋急步冲了过来,拦在电梯前,语气变得强硬,“你是我儿子,我给你抚养费,我就有资格管你!”
给了抚养费,就有资格干涉他的婚事。
不寄托任何希望,内心反而出奇的平静。
沈澜溪看了她一眼,平静无波澜,然后拿出手机,点开记事本,截图发给宋辞盈微信,然后转账。
“这十年,你一共给我了28万抚养费,每次给钱,我都有记录。”
“抚养费,还给你了。以后我的事情,你没有资格插手。”
正好旁边另一部电梯门开,沈澜溪提步进了电梯。
宋辞盈低头看了一下手机,又忙不迭抬头看沈澜溪。
女人嘴唇翕动,眼中满是难以置信的慌张。
电梯门合上,沈澜溪紧握背包肩带,沉沉吐了一口气。
快到学校时,沈澜溪又有些犹豫要不要回宿舍,现在才一点钟。
出租车停在学校门口,沈澜溪付钱下车,准备去校门口随便吃点再回宿舍。
“溪哥。”
旋即是轮胎摩擦地面的声音。
谢星承骑着自行车,单脚踩地,停在沈澜溪身旁,眼睛亮亮的望着他。
沈澜溪错愕一瞬,问,“你……怎么在这?”
还骑着车,像是要出去。
错愕一瞬,沈澜溪又很挫败,原本想一个人在校外待到两点多再回去,这样谢星承就不会追问。
却没想到在这里遇到他。
谢星承踩地的脚,又往前挪了一步,离的更近一些,嗓音温柔。
“等你。”
等着你一起回宿舍,不是一个人走。
沈澜溪上了出租车后,他收到了朋友的调查。
父母联姻生下沈澜溪,爹不亲娘不爱,跟着爷爷奶奶长大。
十岁父母离婚,分别再婚。
性格孤僻,沉默寡言,父母离婚后,性格更是特立独行。
沉默高冷,仗着成绩好,老师喜欢,漠视所有人,导致中学六年没有朋友。
初三时,一个男同学嘲笑他不被父母喜欢,同学朋友都不喜欢他。
他把那几个同学打的头破血流,包括沈可凡,双方都住进医院。
从那以后,沈澜溪更高冷孤僻,没人敢嘲笑沈澜溪,他也彻底没有朋友了。
这是朋友收集到的,别人口中的沈澜溪。
朋友也查到了初三那次沈澜溪打架的真相,那个嘲笑的他男同学,实际跟沈可凡玩的好,受沈可凡指示,接近沈澜溪,跟他做朋友。
十西岁的少年,也渴望有朋友,对于别人示好接近,诚心相待。
在沈澜溪以为两个人是最好的朋友时,再狠狠背刺他。
被欺骗惹怒的沈澜溪,第一次爆发出惊人的攻击性,一对多,把沈可凡和那个男生揍的鼻青脸肿。
那场霸凌的帮凶都被沈澜溪的近乎疯狂的举动吓住。
谢星承握着手机,坐在校门外的墙边,心疼的首掉眼泪。
谢星承知道,别人口中的评价都是假的。
沈可凡住进了沈家,沈澜溪的噩梦开始。
在家里被沈可凡孤立,在学校一样被孤立,言语霸凌。
沈澜溪的小伙伴,都成了沈可凡的玩伴。
是这些人的抛弃,误会,孤立,霸凌,日复一日,年复一年,让沈澜溪被迫成为了他们口中的冷漠,孤僻,高冷的人。
沈澜溪才不是这样的人。
谢星承收回思绪,又重复一遍,“溪哥,我在等你。”
等他。
他说的是两点左右回来,这么早就在校门口等他。
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在胸腔汹涌激荡,翻涌而过凋零花田,残叶枯花被狂风卷走。
“你……吃饭了吗?”沈澜溪问,声调有些干哑。
谢星承仔细打量他的神色,脸上看不出来什么,但干哑的声调,出卖了主人此刻的心绪。
这么早回来,不管见了谁,想必不顺利,可能连饭都没吃。
“没吃呢,哥哥愿意陪我一起吃吗?”
谢星承单手握住车把,另一只手拉了拉对方衣摆,巴巴的问,“可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