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剑宗外门的晨钟撞碎山间薄雾时，林枫正蹲在茅厕旁的溪流边浣洗血衣。昨夜雷劫肆虐的痕迹被刻意掩盖——坍塌的主殿用幻术复原，焦黑的土地铺上新土，连空气中都飘着灵草焚烧的淡香。这是他用最后一丝混沌之气布置的假象，毕竟现在掌心沙漏的流沙才堪堪堆积三分之一。
“林师弟，老祖召见。”
一道传音符箓破空而至，在溪水上炸开刺目的金光。林枫手指微颤，木盆中的血水泛起涟漪——那金光中夹杂着渡劫期的神识烙印，是剑宗老祖独有的【锁魂咒】。他低头看着水中倒影：面色蜡黄，眼窝深陷，连筑基期修士应有的灵气波动都刻意压制成炼气三层。
完美。
一、渡劫之怒
剑宗问心殿内，十二盏青铜魂灯无风自动。老祖赵无极端坐云床，白发如瀑垂落地面，每根发丝都缠绕着细密的雷纹。他脚下跪着浑身缠满绷带的赵乾，断舌处渗出漆黑的脓血——那是林枫昨夜故意留下的混沌之毒。
“禀老祖，那杂役定是魔道奸细！”执法长老额头触地，声音发颤，“昨夜雷劫后，弟子在其居所搜出此物……”
一截焦黑的衣袖被掷于殿中，残留的秽土气息让魂灯骤然熄灭三盏。赵无极睁眼的瞬间，整座大殿的空气凝成实质，元婴期以下的弟子首接跪伏呕血。
林枫跨过门槛时，正看见苏雪瑶单膝跪在殿侧。她雪白的剑袍上沾着几点黑血，面纱下唇角紧抿——昨夜注入她体内的混沌精血，正在悄然腐蚀追踪印记。
“弟子林枫，拜见老祖。”他扑通跪地，额头重重磕在青玉砖上。这一跪用了十成力气，鲜血顺着砖缝蜿蜒，引得赵乾发出含糊的嗤笑。
赵无极的目光如万载寒冰刮过林枫的脊背：“炼气三层，根骨浑浊，丹田有损——这样的废物，怎会引发仙帝雷劫？”
殿内死寂，唯有魂灯爆出噼啪声响。林枫能感觉到渡劫期的神识化作千万根钢针，正在自己经脉中游走探查。他暗中掐诀，混沌之气在丹田处凝成溃散假象，喉间适时涌上腥甜，“哇”地吐出一口黑血。
“老祖明鉴！”他颤巍巍举起双臂，袖口滑落处露出密密麻麻的鞭痕，“昨夜雷劫降临时，弟子正在后山受刑……这些伤，诸位师兄皆可作证！”
人群中的外门弟子们脸色骤变。那些鞭痕有新有旧，最深的一道几乎见骨——正是三日前赵乾亲手抽的。
二、剑心疑云
苏雪瑶的指尖无意识着剑柄。
昨夜昏迷前最后的画面在脑海中闪回：混沌之气裹挟的焦黑人影、缠在腰间的秽土衣袖、还有那句石破天惊的“你活不过三十岁”。此刻跪在殿中的杂役弟子，身形与记忆中那人完美重叠，但气息却孱弱如蝼蚁。
太完美了，反而可疑。
她突然起身，霜雪剑“锵”地出鞘三寸：“弟子有一术，可验明正身。”
剑光照亮林枫低垂的侧脸时，他瞳孔微缩——这女人竟要动用混沌剑体的本源之力！苏雪瑶的剑尖悬在他眉心，一缕冰蓝剑气钻入识海，却在触及混沌封印的瞬间被沙漏图腾吞噬。
“够了！”赵无极突然拂袖，渡劫威压震得苏雪瑶连退七步，“雪瑶，你的剑心乱了。”
林枫趁机抬头，露出惶恐又迷茫的眼神：“师姐……弟子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啊！”他袖中手指轻弹，一缕混沌之气混入苏雪瑶的剑气——这是昨夜从她追踪印记中提取的毒素，足以让剑心出现裂痕。
苏雪瑶突然闷哼一声，霜雪剑险些脱手。她惊愕地发现，自己苦修百年的无情剑意，竟在此刻泛起诡异的黑斑。
三、傀儡丝现
“本座亲自查验。”
赵无极话音未落，林枫己被摄至半空。渡劫期修士的搜魂之术，本应让炼气期魂飞魄散，但林枫的神魂早被混沌之气包裹成茧。赵无极的神识触须探入时，看到的尽是伪造的记忆碎片：
——幼年被魔修屠村的火光；
——跪在剑宗山门磕头求收留的暴雨夜；
——赵乾将他的头按进茅坑的狞笑……
“砰！”
林枫被重重摔回地面，肋骨断了三根。赵无极的白发无风自动，眼底闪过一丝疑虑——搜魂结果毫无破绽，但正因如此，才更让他不安。
“即日起，此子禁足后山。”老祖屈指弹出一枚青铜古镜，“镇魂镜会盯着你。”
镜面照向林枫的刹那，他浑身剧震。这不是普通的监视法器，而是仙界流传下来的【窥天镜】残片！镜中倒映出的不是他的肉身，而是神魂深处那枚缓缓流转的沙漏。
糟了！
林枫咬牙催动混沌之气，污秽的茅厕气息从毛孔渗出。窥天镜突然蒙上一层黑雾，镜中传出尖锐的嘶吼——那些秽气竟唤醒了镜中封印的远古邪灵！
趁众人慌乱之际，林枫扑向最近的赵乾。他装作绊倒，手指“无意间”划过赵乾后颈。混沌之气如毒蛇钻入，那处被雷劫灼伤的皮肤下，赫然浮现出一根晶莹的傀儡丝！
“妖……妖物！”林枫指着赵乾尖叫，“他脖子里有东西在动！”
西、祸水东引
大殿炸开锅。
赵无极瞬移至孙儿身旁，渡劫期的灵力化作刀刃，首接剜下那块蠕动的皮肉。傀儡丝在空气中扭动挣扎，末端连接着虚空某处——正是仙界的方向！
“好得很。”老祖怒极反笑，掌心雷光将傀儡丝劈成焦炭，“连我赵家血脉都敢操控！”
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吸引，无人发现林枫袖中藏着一截同样的傀儡丝——这是昨夜从主殿废墟中取得的。他蜷缩在角落，看着苏雪瑶若有所思地望向自己，嘴角勾起一抹讥诮。
“你以为的真相，不过是更大谎言的边角。”
当夜，剑宗后山禁地。
林枫着镇魂镜上的裂痕，将白日收集的渡劫期灵力注入沙漏。镜中邪灵的咆哮逐渐微弱，最终化作一缕黑烟被他吸入鼻腔——这是最精纯的神魔怨气，比任何丹药都滋补。
山风掠过茅草屋时，他忽然对着虚空轻笑：“苏师姐，偷看男人睡觉可不是淑女所为。”
窗外银杏叶沙沙作响，一片冰晶般的剑羽飘落床榻。林枫捏碎剑羽，听到苏雪瑶的传音在识海炸开：
“我知道你是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