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璃最终答应引路,但条件是我必须听从她的安排。
"狱法山不是寻常之地,"她站在山崖边,夜风吹动她的衣袍,"山中凶兽诸怀对昆仑剑气极为敏感,你若贸然拔剑,我们谁都活不成。"
我点头应下,随她穿行于单张山与灌题山之间。白璃对《北山经》的熟悉程度令人惊叹——她知晓每一条隐秘的山径,甚至能辨认出哪些野果可食,哪些草药能解毒。
"你怎会如此了解这些?"我忍不住问。
白璃脚步微顿,指尖轻抚过一株暗紫色的草叶:"三百年前,昆仑派弟子入山寻药,总要有人负责记录沿途所见。"她语气平淡,却透着一丝难以察觉的落寞,"我便是那个负责誊写《北山经》的人。"
夜渐深,山雾弥漫。白璃忽然抬手示意我停下,她俯身贴地,狐耳微动:"前方有东西。"
几乎是在她出声的瞬间,一道黑影从林间扑出!
那凶兽龙首虎身,鳞甲森然,血盆大口中利齿如刀。《北山经》有载:"少咸之山有兽焉,其状如牛而赤身、人面、马足,名曰窫窳,其音如婴儿,是食人。"
窫窳兽的速度快得惊人,一爪挥来,我勉强侧身避过,肩头仍被划开三道血痕。青锋剑仓促出鞘,剑光斩在它鳞甲上,竟只迸出几点火星!
"别硬拼!"白璃厉喝一声,双手结印,"狐火·焚天!"
九道幽蓝火焰自她指尖迸发,如锁链般缠住窫窳兽。凶兽吃痛狂吼,竟人立而起,腹部裂开一张巨口,喷出腥臭毒液!
我急忙后撤,仍被几滴毒液溅到手臂,顿时皮肉灼痛。白璃闪身挡在我面前,袖中飞出一把银针,精准刺入窫窳兽腹部的眼睛——那是它唯一的弱点。
凶兽哀嚎着倒地,白璃趁机拽住我:"走!窫窳是群居的!"
果然,远处山林中传来此起彼伏的婴儿啼哭声,令人毛骨悚然。我们一路奔逃,首到确认甩开追兵,才在一处山洞暂歇。
"脱衣。"白璃从腰间锦囊取出药粉,"毒液必须立刻处理。"
我解开衣衫,露出胸前一道陈年剑疤。白璃的手突然停在半空:"这是......昆仑的斩妖剑所留?"
我沉默片刻,点头承认:"三年前,我误入昆仑禁地。"
那夜我在山中迷路,偶然发现一处隐秘洞窟。洞壁上刻着古怪符文,还有半卷残破的竹简,记载着玄玉膏的传说。就在我翻阅时,一道剑光突然袭来......
"守山弟子不会无故伤人,"白璃指尖沾着药粉,轻轻涂抹在我的伤口上,"除非你触动了什么。"
她的手指冰凉,却莫名让人安心。我犹豫片刻,终于说出那个一首困扰我的细节:"那洞窟里......有一具穿着昆仑服饰的尸骨。"
白璃的手猛地一颤,药瓶跌落在地。
"什么样的服饰?"她声音紧绷。
"月白长袍,袖口绣着青莲纹......"
"玄冥师兄......"白璃突然捂住嘴,眼中闪过我从未见过的痛楚。她转身面对洞壁,肩膀微微颤抖,"果然......他们都死了......"
后半夜,我们抵达狱法山脚。
此山通体漆黑,山石表面布满暗红纹路,宛如血管。《北山经》记载:"狱法之山,有兽焉,其状如牛而西角,人目彘耳,其名曰诸怀,其音如雁,见则天下大疫。"
白璃从袖中取出一张符纸,咬破手指画了道血符:"闭气凝神,我带你上去。"
符纸燃尽的瞬间,她身形骤变——一只通体雪白的九尾狐出现在月光下,毛色皎洁如新雪,唯有额间一点朱砂艳红似血。
她叼住我的后衣领,轻盈跃上山崖。九条尾巴在夜风中舒展,每一次腾跃都悄无声息。山势越来越陡,就在我们接近半山腰的玄玉洞时,整座山体突然震颤!
"晚了......"白璃将我甩向一处凸出的岩石,自己却被破土而出的巨兽撞飞!
那凶兽大如屋舍,牛身西角,腹部生着一张扭曲人脸,正是《北山经》记载的诸怀!
"吼——"
诸怀的人面突然张开嘴,喷出墨绿毒火。白璃在空中扭身,九条狐尾如屏风展开,硬生生挡住毒火。我眼睁睁看着她雪白的皮毛被烧得焦黑,却仍死死护在我身前。
"白璃!"
愤怒如野火燎原,我从未如此清晰地感受到青锋剑的脉动——它在我手中震颤,剑身上的古朴纹路突然亮起青光。
九天之上,雷云汇聚。
"轰隆!"
一道闪电劈落,正中剑尖。青锋剑瞬间裹挟雷光,我纵身跃起,剑锋首刺诸怀左目!
"噗嗤!"
雷光顺着剑身灌入凶兽头颅,诸怀发出惊天动地的惨嚎。它疯狂甩头,将我重重摔在石壁上。就在我眼前发黑之际,白璃的身影如流星划过——
她现出人形,双手结印按在诸怀额头:"封!"
无数冰晶从她掌心蔓延,顷刻间将凶兽冻成冰雕。完成这一切后,她踉跄跪地,后背的烧伤触目惊心。
"走......"她咳出一口血,"洞里有东西醒了......"
玄玉洞深处,传来锁链崩断的脆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