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海尽头,黑云压城。
风无涯与仓明立于礁石之上,远眺海天交界处缓缓升起的青铜巨门。那门高逾千丈,门扉上浮雕着上古神魔征战的场景,最中央却是一块空白——本该刻着门匾的位置,只有一道深深的剑痕。
"归墟之门..."仓明右眼的金色骨文剧烈闪烁,"《山海经》载'归墟乃众水汇聚之地',却没说过它是一道门!"
风无涯的指尖抚过青霄剑身,剑脊上的"归墟"二字正与青铜门产生共鸣。更诡异的是,他怀中的补天石碎片突然发烫——愚诚的蚩尤战魂竟在石中苏醒,传递出强烈的战意。
"看来司命没骗我们。"风无涯沉声道,"归墟里藏着改写天条的力量。"
突然,海面炸开无数水柱!每条水柱顶端都站着个黑袍人,他们掀开兜帽,露出与司命一模一样的脸——只是每张脸的眉心刻着不同的字:
"贪"、"嗔"、"痴"、"慢"、"疑"......
"文魇分身?"仓明刚举起青铜笔,最前方的"贪"字黑袍人突然咧嘴一笑:"小仓颉,你祖父的右手骨还在我们手里呢。"
他甩出一节青铜指骨,仓明如遭雷击——那指骨上刻着的,赫然是仓颉未完成的"天"字!
指骨坠海的刹那,整片东海突然静止。
浪花凝固成玉雕,鱼群定格成琥珀。青铜巨门上的浮雕开始流动,演绎出一段被抹去的历史:
——年轻的仓颉在昆仑之巅接受黄帝诏令,以指为笔,以天为纸,写下第一个"人"字。
——文字诞生的瞬间,天道震动,西王母手中的《天条玉册》突然多出一页。
——众神惊恐地发现,新天条上写着:"人族当兴"。
"原来...先祖造字触怒天庭,不是因为泄露天机..."仓明声音发抖,"而是因为文字本身就在修改天条!"
风无涯的剑突然指向画面边缘——那里有个模糊的身影正在仓颉骨书上偷偷添笔,正是司命星君!
"所以司命要集齐五大劫器。"风无涯恍然大悟,"昆吾铜启地脉,蓬莱草乱阴阳,轩辕铁醒兵主,仓颉骨改天条,再加上..."
他低头看向补天石,愚诚的蚩尤战魂正在其中咆哮。
"——蚩尤的战魂重定秩序!"
青铜门轰然开启的瞬间,无数文魇分身如蝗虫般涌来。仓明咬破十指,以血为墨在空中奋笔疾书,每写一字就衰老一分。风无涯则剑舞如龙,青霄剑每次斩灭一个文魇,剑身的骨文就明亮一分。
当他们杀至门前时,仓明己白发苍苍。少年颤抖着将祖父的指骨按在门匾剑痕处:"风大侠...最后一笔..."
风无涯会意,青霄剑沾上自己心头血,在指骨末端补全了"天"字的最后一捺。
"铮——!"
门匾上浮现出完整的《天宪》:
"人神共生,文字载道"
文魇们发出不甘的嘶吼,纷纷化作墨汁被青铜门吸收。门内传出司命最后的叹息:"师弟...你赢了...但天道轮回..."
话音未落,补天石突然飞入门中。愚诚的声音响彻天地:"师父,这扇门我来守!"
三年后,江南烟雨朦胧。
风无涯走过新开的书院,听孩童们诵读"天地玄黄"。廊下有个灰眸少年正在教写字,他袖中隐约露出青铜笔的光芒。
东海偶尔还会传来战鼓声,渔民们说那是"守门将军"在演练兵马。风无涯着腰间断剑——如今它只剩剑鞘,剑身早己化作《天宪》的最后一笔。
远处茶肆传来说书人的惊堂木响:
"话说那日归墟门闭,漫天字灵化作春雨。有诗为证——"
"青衫不改旧时色,文字长存万古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