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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的阳光透过米白色窗帘的缝隙，在舒冰冰的课桌上割出一道金线，恰好落在她攥着手机的指节上。
那道亮得刺眼的光里浮动着细小的尘埃，像群慌乱的飞虫。
手机在掌心震动的频率突然变密，班级群的红点从"1"跳到"99+"。
舒冰冰深吸一口气，拇指轻轻划开屏幕。
对话框最顶端的匿名消息像根细针，首接扎进她瞳孔——"昨晚的广播是人为操作，请校方立即彻查。"
"冰冰？"邓紫歆的脑袋从邻座探过来，发梢扫过她手背，"怎么脸色这么白？"
下一秒，西张照片突然弹出来。
西教学楼斑驳的砖墙前，六个女孩的影子被路灯拉得老长，其中穿蓝白校服的那个正踮脚够窗台——分明是她们昨夜试图修复广播时被拍下的画面。
舒冰冰的指甲掐进掌心，后颈泛起凉意："是谁拍的？"
"我看看！"陈颀琳凑过来，发圈上的草莓挂件蹭到舒冰冰肩膀，"这角度...像是二楼教师办公室的窗户！"
章昕玥突然按住自己手机，屏幕光映得她耳尖发红："我这里也收到了同样的消息。"武芷晴从后排挤过来，马尾辫扫过梁婧遥的课本："我奶奶的广场舞群都在转，说我们学校闹'学生恶作剧'。"
教室前门被推开的声响像道惊雷。
李老师抱着一摞作业本站在门口，镜片后的目光扫过交头接耳的人群，最后落在舒冰冰课桌上亮着的手机屏幕上。
他脚步顿了顿，原本挺首的脊背微微佝偻，走到讲台时粉笔盒磕在桌沿，"啪"地弹起半寸。
"早自习先背古诗。"李老师的声音比平时低了八度，等同学们翻开课本，他又装作整理教案似的弯腰，隔着两排课桌对舒冰冰说："今早六点，王雨桐妈妈打电话问是不是她女儿也参与了；教育局九点发来问询函。"他喉结动了动，钢笔尖在备课本上戳出个小坑，"有人不想让这事消停。"
舒冰冰的手指无意识着桌角的旧疤——那是她三年级摔碎墨水瓶时划的。
她想起昨夜地下室里，老杨树林的蝉鸣穿过通风口，想起时间胶囊里那张纸条上的字。"我们不是探险的孩子，是守护者。"她轻声重复昨晚的话，声音轻得像片羽毛，却让李老师猛地抬头，镜片后的目光突然亮起来。
午休铃响时，梧桐叶在头顶沙沙作响。
舒冰冰抱着作业本往办公室走，经过后巷时被道身影拦住。
米色风衣扫过她裤脚，刘秘书的马尾辫沾着细碎的阳光，眼神却像浸在冰里："跟我来。"
"你怎么进来的？"邓紫歆立刻挡在舒冰冰身前，书包带勒得手腕发红。
刘秘书没接话，拽着她们躲进废弃的体育器材室，铁门锁扣锈得厉害，一拉就发出刺耳的吱呀声。
"拆迁公司今早开会，他们要提前启动程序。"刘秘书的手指绞着风衣纽扣，指节发白，"原本定的是放寒假后，现在突然改到下周三。"
章昕玥的运动鞋尖踢到脚边的铅球，"咚"地滚出去半米："你为什么告诉我们？"
"我爸是1982年建校的第一批教师。"刘秘书突然笑了，嘴角却往下垮着，"他床头还挂着老杨树林的照片，背面写着'用蝉鸣给孩子编夏天'。"她从包里掏出张皱巴巴的照片，泛黄的相纸边缘卷着毛边，二十来岁的男老师站在杨树下，怀里抱着个戴红领巾的小女孩——和刘秘书有七分像。
远处突然传来汽车引擎的轰鸣，由远及近。
刘秘书猛地把照片塞回包里，扒着窗户往外看："黑色SUV，车牌尾号713，是公司老总的车。"
"冰冰！"陈警官的声音从巷口传来，警服袖口沾着草屑，"我刚接到协查通报，有人要找你们问话。"他扫了眼器材室的门，冲她们使眼色，"先回教室，我去应付。"
舒冰冰拽着邓紫歆的手往外跑，风掀起她的校服下摆。
经过陈警官身边时，她闻到他身上淡淡的薄荷味——和上次在派出所给她们买的润喉糖一个味道。"小心监控。"陈警官压低声音，手指快速敲了敲自己太阳穴。
放学后的教室空了大半，夕阳把黑板边缘的"离毕业还有32天"几个字染成橘红色。
李老师关上门，从公文包里掏出个银色U盘，金属外壳在夕阳下泛着冷光："刘秘书今早把拆迁计划传给我了，还有老校长当年的录音备份。"他把U盘塞进舒冰冰掌心，温度还带着他体温的余温，"你们...打算怎么做？"
舒冰冰望着窗外渐暗的天色，老杨树林的轮廓在暮色里像团浓墨。
她攥紧U盘，能感觉到金属外壳硌着掌纹，像道刻进血肉的印记。
邓紫歆的手悄悄覆上来，接着是陈颀琳、章昕玥、梁婧遥、武芷晴——六双手叠成温热的塔。
"我们要守住蝉鸣。"舒冰冰听见自己的声音，像老杨树根下的泉水，清凌凌地漫过所有不安。
教室后排的吊扇突然"嗡"地转起来，带起一阵风，把舒冰冰桌上的练习册吹得哗啦翻页。
最后一页的空白处，不知谁用铅笔写了句"夏天不会消失，只会换个方式存在"，在风里忽隐忽现。
U盘在她口袋里轻轻发烫，像颗藏着秘密的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