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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冰冰撞开旧书店木门的瞬间，后颈的冷汗顺着校服领口滑进脊背。
门轴"吱呀"一声，混着邓紫歆带着哭腔的"冰冰！"，她被撞进一个暖融融的怀抱里——是武芷晴，身上还带着刚才在文具店买的橘子味护手霜的甜香。
"他们追来了！"舒冰冰把日记本往邓紫歆怀里一塞，转身去推木门。
门闩扣上的刹那，巷口传来金属探测器的嗡鸣，像一只发着抖的蜜蜂。
章昕玥的指甲掐进掌心："刚才在里屋听见脚步声，我们把能藏的地方都翻遍了......"话没说完，陈颀琳己经扯着她躲到书架后面，玻璃柜里的旧书压得木架吱呀作响。
"别怕。"
苍老却沉稳的声音从二楼传来。
众人抬头，看见穿蓝布衫的林叔叔扶着楼梯扶手往下走，白头发在暖黄的壁灯下泛着光。
他是社区志愿者，总在下午三点准时来旧书店整理古籍，上次她们来问老校史时，他还送了每人一颗桂花糖。"后巷有间地下仓库，跟我来。"他摸出裤兜里的铜钥匙，钥匙环上挂着个褪色的校徽——正是她们学校五十年前的样式。
舒冰冰攥紧邓紫歆的手，能摸到她手心里的汗。
六个人猫着腰跟在林叔叔身后，穿过堆满旧字典的走廊，脚下的木板每走一步都"咯吱"响。
仓库门藏在最后一排书架后面，林叔叔用钥匙转了三圈，锈住的锁头"咔嗒"崩开时，陈颀琳吓得肩膀一缩，武芷晴立刻握住她的手腕："我数到三，我们一起进去。"
仓库比想象中亮堂。
天花板垂着盏老式吊灯，暖光里飘着灰尘，西面全是贴满标签的木箱，最显眼的那个写着"老校史馆1976-1982"。
舒冰冰忽然想起怀里的日记本，老校长在1958年的字迹还带着墨香："真相，藏在书脊之下。"她把日记本摊在木箱上，泛黄的纸页被风掀起一角，邓紫歆凑过去："是说这里的书？"
六双手同时动了起来。
章昕玥抽《城市变迁史》时太急，书脊"刺啦"一声裂开道缝，有东西"啪嗒"掉在地上——是张黑白照片，西个穿的确良衬衫的年轻人站在爬满常春藤的楼前，背后的门楣上刻着"西教学楼"三个字。
"这是......"张阿姨的声音从仓库门口传来。
众人回头，看见她提着竹篮站在那儿，鬓角的白发被风吹得，"我当实习老师那年，跟着老校长来封档案室。"她蹲下身捡起照片，指尖抚过背面的字"地下档案室，1978年封存"，"入口在西教学楼地下室，当年用水泥封了半面墙。"
林叔叔从裤袋里摸出另一把钥匙，铜柄上缠着褪色的红绳："我上个月整理老校工的遗物，在工具箱底翻到的。"他把钥匙放在舒冰冰手心，钥匙还带着体温，"这锁头是德国造的，五十年没开过......"
"但西教学楼现在被开发公司用警戒线围了！"陈颀琳突然插话，她上周值日时看见穿西装的人往墙上贴"危险勿近"的告示，"昨天我路过，看见他们搬了发电机进去。"
武芷晴的手机屏幕在此时亮起，是她偷拍的校园地图。
她指尖划过西教学楼的位置，停在楼后那排香樟树旁："记得昨天找青铜盒子时，我们钻过的通风管道吗？"她指给众人看，"管道口在香樟树下，能爬到地下室窗口——虽然窄，但我们都能挤过去。"
话音未落，仓库门被撞开一道缝。
刘秘书喘着气挤进来，米色西装裙沾着草屑，手里攥着张皱巴巴的纸："我在开发公司档案室偷的。"她把纸拍在木箱上，最下面一行字刺得人眼睛疼："西教学楼拆除工程：2023年6月15日6:00启动。"
"现在是十一点十七分。"舒冰冰摸出邓紫歆的电子表，绿色数字在黑暗里跳动，"我们还有七小时零西十三分钟。"
章昕玥的手指无意识地绞着校服拉链，突然轻声说："上周二放学，我看见李老师站在西教学楼前。"她声音发颤，"她对着墙说话，像在跟谁告别......"
"所以我们必须赶在他们拆楼前找到档案室。"舒冰冰把照片和日记本收进帆布包，又检查了一遍手电筒和备用电池。
邓紫歆往她兜里塞了包润喉糖："上次你跑太快，嗓子都哑了。"武芷晴把自己的防蚊手环套在章昕玥手腕上："管道里有蚊子。"陈颀琳则把从家里带来的荧光棒分给每个人："万一停电，这个能亮半小时。"
林叔叔站在仓库门口，帮她们把帆布包的带子系紧："我守在旧书店，要是有动静就给你们发消息。"张阿姨往每个人口袋里塞了块芝麻糖："甜着，别怕。"刘秘书扯了扯舒冰冰的袖子，欲言又止，最后只说："小心摄像头，他们在楼里装了三个。"
当六个人鱼贯走出仓库时，旧书店墙上的"守护记忆"标语在暖光里泛着温柔的黄。
舒冰冰抬头看了眼，想起上周在杨树林找到的时间胶囊，想起老校长日记本里夹着的蝉蜕，想起李老师给她们讲过的"每个老物件都是学校的心跳"。
她握紧林叔叔给的钥匙，钥匙尖硌着掌心，像一句无声的誓言。
"走。"她转身对同伴们说。
邓紫歆勾住她的小拇指，章昕玥拽着武芷晴的衣角，陈颀琳把荧光棒咬在嘴里——六个人的影子叠在一起，在旧书店的木地板上拖得老长。
风从半开的窗户吹进来，吹得门楣上挂的铜风铃"叮铃"轻响。
那声音像句没说完的话，又像声轻轻的应和。
而在窗外遥远的方向，西教学楼的方向，有盏原本应该漆黑的窗户，此刻正透出一点昏黄的光，像颗突然睁开的眼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