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秋的紫禁城飘起细雨,班杰明蜷缩在画室角落,面前的画布上是一团杂乱的油彩,像极了他此刻破碎的心。突然,门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侍卫的通报声穿透雨幕:"班杰明先生,您的父母到了!"
他浑身一震,画笔啪嗒掉在地上。推开门,只见长廊下站着两个熟悉又陌生的身影——父亲穿着笔挺的燕尾服,母亲戴着珍珠面纱,身旁还站着个撑着蕾丝阳伞的窈窕女子。雨水顺着廊檐滴落,在青砖上溅起水花,恍惚间竟与十五年前他离开伦敦时的场景重叠。
"杰明!"少女甩开阳伞扑过来,浅金色卷发扫过他的脸颊。班杰明后退半步,撞翻了画架。来人是艾米丽,记忆里总跟在他身后捡枫叶的小女孩,此刻却穿着绣满玫瑰的丝绸旗袍,颈间的蓝宝石项链闪着冷光。
"伊沙贝拉不要你,我要你!"艾米丽握住他的手,指尖还带着伦敦的寒意,"我们从小一起长大,五岁那年你被大清使者接走,我等了你整整十五年。"她仰起脸,睫毛上沾着细小的雨珠,"取消婚约是好事,反正我心悦你很久了。"
长廊尽头传来瓷器碎裂的声响。伊莎贝拉攥着半块青花瓷片,裙摆沾满泥水。她看着艾米丽亲昵地挽住班杰明的胳膊,突然想起三个月前,在伦敦港口告别时,班杰明说"等我回来就娶你"的模样。那时他身后的帆船扬起白帆,就像此刻艾米丽旗袍上的刺绣花纹。
"伊莎贝拉小姐,这是您的信。"班杰明的父亲递来牛皮信封,印着家族纹章的火漆己经开裂,"艾米丽的父亲收购了我们的画廊,条件是..."他瞥了眼儿子僵硬的侧脸,"既然你己经移情别恋,杰明就该履行和艾米丽的婚约。"
雨势突然变大,福尔泰冲破侍卫阻拦冲进长廊。他浑身湿透,发间还沾着学士府的藤蔓:"伊莎贝拉,我逃出来了!阿玛说只要..."话音戛然而止,他看着艾米丽环在班杰明腰间的手,喉结动了动,"这是怎么回事?"
"福尔泰少爷,劝您自重。"班杰明的母亲用镶金边的手帕掩住口鼻,"我儿子是伯爵继承人,与您这样的...护军之子,本就不是一路人。"她转向伊莎贝拉,眼中闪过嫌恶,"还有你,败坏我儿名声,若不是看在大清皇室的面子上..."
小燕子突然从游廊另一头冲出来,怀里的孩子被吓得大哭。她指着艾米丽尖叫:"好啊!又来一个搅局的!斑鸠,你到底要被多少女人欺负?"傅云舟无奈地扶住额头,却在看到艾米丽手腕上的蛇形金镯时,瞳孔骤然收缩——那与八阿哥余党首领的信物如出一辙。
养心殿的烛火在雨中明明灭灭,乾隆听着暗卫的密报,把玩着艾米丽父亲送来的怀表。表盖内侧刻着东印度公司的徽章,与班杰明书房里查获的密信印章完全吻合。"告诉永风,"他将热茶一饮而尽,"这场西洋闹剧,也该收场了。"
雨夜里,艾米丽踮脚亲吻班杰明的侧脸。暗处,福尔泰握紧了伊莎贝拉冰凉的手,而班杰明望着漫天雨幕,突然想起伊莎贝拉教他写汉字时,笔尖落在宣纸上的沙沙声。那些未说完的情话,未完成的承诺,都将在这场精心策划的"重逢"里,碎成无法拼凑的残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