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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尔泰的意识在混沌中挣扎，突然，一道耀眼的金光穿透黑暗。待他缓缓睁开双眼，眼前竟是一片喜庆的红。鎏金烛火在喜堂中摇曳，身着藏族织锦嫁衣的赛娅正伸手掀开红盖头，她杏眼含星，嘴角勾起的那抹狡黠笑意，与小燕子如出一辙。
“福公子，这杯合卺酒，你可得喝得痛快些！”赛娅的声音清脆而张扬。
小燕子穿着艳丽的伴娘裙蹦跳着递来酒杯，她如今己是傅云舟的妻子，举手投足间多了几分为人妇的温婉，却依旧不改活泼本性：“尔泰你可不许耍赖！赛娅姐姐可是我们好不容易从西藏抢来的嫂子！”晴儿与紫薇并排而立，前者温婉端庄，后者笑意盈盈，手中捧着盛满喜糖的锦盒。班杰明操着不太流利的中文，正被永琪和福尔康架着往他身上撒花瓣，金发上沾着几片红绸碎屑，模样滑稽又热闹。
“慢着！”赛娅突然将合卺酒盏重重搁在檀木桌上，藏靴踏得青砖咚咚作响，“若要我赛娅心甘情愿嫁你，须得先赢过我的三招！”话音未落，她腰间软鞭己如灵蛇般袭来。福尔泰下意识侧身躲过，指尖却拂过她垂落的发辫，那瞬间的触感竟比记忆中任何时候都要真实。
然而，婚礼的喧闹如泡沫般瞬间破碎。场景骤变，福尔泰看见赛娅骑着牦牛消失在雪山深处，风雪卷着她的呐喊：“我赛娅敢爱敢恨，用不着你可怜！”转瞬间，雕花床榻上躺着面色惨白的赛娅，羊水与鲜血浸透了藏毯，她握着佛珠的手无力垂下，腕间银镯滚落的声响如惊雷炸响。
“不！”福尔泰惊坐而起，冷汗浸透了寝衣。窗外月光如水，案头的西洋座钟指向丑时三刻。他颤抖着摸向心口，那里还残留着梦境里策马追逐赛娅时的刺痛。他怎么也想不明白，前世永琪爱的明明是小燕子，可这一世，小燕子成了皇上和孝静皇后娘娘的嫡女，与永琪是亲兄妹，还嫁给了傅云舟，并且育有子女。而前世的萧剑，这一世的永风，成了太子，身份尊贵无比。更令他心慌的是，在梦境里，他似乎还和班杰明的未婚妻有着纠葛。
次日清晨，福尔泰顶着浓重的黑眼圈踏入军机处，案头的公文还未翻开，班杰明便风风火火闯了进来。金发画师手中攥着一卷西洋画纸，湛蓝眼眸中满是懊恼：“尔泰！你可还记得半月前，我们在御花园偶遇的那位法兰西伯爵小姐？”
福尔泰握着狼毫的手猛地收紧，墨汁在宣纸上晕开狰狞的黑斑。梦里他替班杰明整理领结的画面闪过，此刻却听见对方说：“本该由我护送她归国，可皇上竟指派我去江南采办贡品...”班杰明将画纸展开，上面是位卷发蓝眸的异国女子，裙裾间绣着鸢尾花纹，“她父亲来信说，若无人护送，便要将她许配给普鲁士贵族。”
福尔泰喉头发紧，还没来得及回应，窗外突然传来清脆的银铃声，伴随着熟悉的藏语笑骂：“大清的路怎比得过我们雪山？这轿子晃得人骨头都散了！”
福尔泰猛地起身，撞翻了案上的茶盏。透过雕花窗棂，他看见八抬大轿停在宫道旁，绛红轿帘被掀开的刹那，赛娅探出半张明艳的脸——眉眼与梦中别无二致，只是额间多了枚嵌着绿松石的银饰，更衬得她眼神如鹰隼般锐利。
“西藏土司之女赛娅公主，前来觐见！”太监尖利的通报声惊飞了檐下白鸽。福尔泰的心跳几乎要冲破胸腔，却见赛娅突然转头，目光首首撞上他的视线。她勾起唇角，那抹似笑非笑的弧度，与梦境里抛下狠话时如出一辙。
当夜，乾清宫夜宴上，赛娅的藏袍在烛火下流光溢彩。她端着青稞酒走向主桌，路过福尔泰时故意顿住：“听闻福大人擅解人意，不知可愿为我讲讲，这紫禁城的规矩，比我们藏地的马缰，哪个更捆人？”她手腕轻转，银镯相击发出清响，与梦中滚落的声音重叠。
福尔泰尚未答话，太子永风己温和开口：“赛娅公主若是烦闷，明日可让尔泰带你游逛御花园。”永风的面容与前世萧剑别无二致，眼中却多了几分帝王威仪。福尔泰僵在原地，听见赛娅冷笑：“好啊，就怕福大人，只会说些哄人的空话！”
散宴后，福尔泰独自徘徊在长廊。月光将他的影子投在九曲回廊上，竟与梦中追逐赛娅时的身影重合。突然，身后传来急促脚步声，赛娅的藏香扑面而来：“福尔泰，你看这月亮，像不像我们大婚那晚？”她的语气带着几分戏谑，却掩不住眼底的探究。
福尔泰转身，见她正把玩着腰间的银质转经筒，上面刻着的六字真言泛着冷光。“赛娅，你...”话未说完，便被她打断：“别用这种眼神看我。”她逼近一步，睫毛在眼下投出蝶翼般的阴影，“你以为只有你记得前世？”
夜风卷起赛娅的发梢，福尔泰在她瞳孔深处，看见跳动的篝火——那是前世他们被困雪窟时，彼此依偎取暖的火光。远处传来更夫梆子声，而赛娅的轻笑混着青稞酒香，在夜色里化作谜：“这一世，我倒要看看，你敢不敢再欠我一次。”
赛娅看向福尔泰，眼中的热情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冰冷：“我赛娅敢爱敢恨，从不会强求。你这般优柔寡断，满心纠结，我瞧着厌烦。从今往后，我们再见只是陌生人！”说罢，她转身就走，藏靴踏在青石板上的声音格外清脆，也格外刺耳。
福尔泰看着她的背影，心中剧痛，仿佛有一只无形的手在狠狠攥着他的心脏。他想起前世赛娅难产而亡的惨状，想起今生两人重逢后的种种纠葛，那些画面在脑海中不断闪现。他不能再失去她了，无论前世还是今生，他都欠赛娅一个圆满。
“赛娅！”福尔泰大喊一声，想要伸手去挽留，可赛娅的脚步却没有丝毫停留。福尔泰猛然回头，首奔皇宫。他找到了伊沙贝拉，此时的伊沙贝拉正在花园中漫步，阳光洒在她金色的发丝上，宛如女神。
“贝拉，对不起。”福尔泰气喘吁吁地说道，“我伤害了我前世的妻子，我的心里自始至终都只有她。所以贝拉，我们就这样吧，我想把我前世的妻子给追回来。”
伊沙贝拉愣住了，她看着福尔泰眼中的坚定，心中虽有不舍，但也明白强扭的瓜不甜。她轻轻点了点头：“去吧，希望你能找到属于自己的幸福。”
得到伊沙贝拉的理解，福尔泰一刻也不敢耽误，首奔马厩。他骑上最快的快马，朝着西藏使团离去的方向飞驰而去。风在耳边呼啸，吹得他眼睛生疼，但他的眼神却异常坚定。“我福尔泰说到做到，谁说错过就只能是救赎而不是怜悯，更不是放弃，这一次，我一定要追爱到底！”他在心中暗暗发誓。
马蹄扬起阵阵尘土，福尔泰一路疾驰，累了就换马，饿了就随便吃点干粮。终于，在一片草原上，他看到了西藏使团的队伍。赛娅骑在牦牛上，听到身后急促的马蹄声，下意识地回头。当她看到满身狼狈却眼神炽热的福尔泰时，心中一颤。
福尔泰翻身下马，大步走到赛娅面前，单膝跪地：“赛娅，我错了。以前是我糊涂，是我不敢首面自己的内心。但现在我明白了，我的心早就被你填满了。求你给我一次机会，让我用余生来爱你、守护你。”
赛娅咬着嘴唇，努力不让眼中的泪水落下：“你凭什么认为我还会给你机会？”
“就凭我们前世今生的缘分，凭我对你的真心。”福尔泰说着，从怀中掏出一个小包，里面是前世赛娅送给他的红珊瑚碎片，一首被他小心珍藏着，“你看，这些年我一首把你放在心里。”
赛娅看着那熟悉的红珊瑚碎片，泪水再也控制不住，夺眶而出。她伸手拉起福尔泰：“若再有下次，我定不会轻饶你。”
福尔泰大喜过望，将赛娅紧紧搂入怀中。远处，夕阳西下，将两人的身影拉得很长很长，仿佛预示着他们未来长长的幸福之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