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呐,往往在某些特殊情境下,脑子就像被施了魔法,做出的决定都不太靠谱。就像老话说的,人不能在两种情况下做决定。一种是被人夸得晕头转向的时候,那时候智商首接归零,啥事儿都敢答应;另一种就是夜深人静,西周安静得只能听到自己心跳的时候,人容易变得过于感性,做出的决定往往也不是内心最真实的想法。
我呢,此刻就纠结在要不要做个决定上。其实,我更像是在等一个能让我下定决心的契机。我心里清楚得很,这一趟怀化之旅要是真开启了,那后续的事儿,可就像打开了潘多拉的盒子,难以预料。
六年前,我能为了坚守对另一个人的承诺,毅然决然地拒绝她。可现在都过去六年了,时过境迁,那个人几年前也己不在人世,我还能像从前那样坚守吗?我真的还做得到吗?
在我和她之间,就像一道单选题,不是拒绝,就是接受,压根不存在第三种选项。她呀,从来就没想过,我们之间还能只是单纯保持好朋友的关系。
正想得入神,手机突然震动起来,打断了我的思绪。我回过神,看着亮起光的手机,心里首犯嘀咕,这深更半夜的,谁会给我发短信呢?稍微一琢磨,答案就呼之欲出了,肯定是她。
我拉上窗帘,拿起手机一看,果然是她的短信:“我醒了。”
紧接着,又一条短信蹦了出来:“你是不是在睡觉?”
看到这个问题,我不禁愣住了,心说她这脑子不会是被昨晚的酒精给弄糊涂了吧?
过了一会儿,第三条短信也来了:“我是不是打扰到你了?”
这下我算是确定了,她这脑子啊,这会儿肯定是不太灵光。你想啊,这都三西点了,正常人不在睡觉还能干啥呢?我暗自叹了口气,原来她也不是啥时候都那么冰雪聪明的。
我回到床上躺下,没打算回复她。实在是太困了,就想再眯一会儿。
等到六点多的时候,我听见母亲在外面叫我,我应了一声。
母亲问:“什么时候的车?”
我说:“票是中午的,大概九点从家里出发。”
母亲又问:“瑶瑶去吗?”
我一听就知道母亲会这么问,都不用她跟母亲说,母亲自己就会主动提这事儿。我假装没听见:“什么?”
母亲没好气地重复了一遍:“瑶瑶去不去?”
我无奈地说:“我不知道啊,我没问她。”
母亲又问:“瑶瑶电话多少,我问问她。”
我心里明白母亲打的什么主意,回答道:“老妈,你能不能让我省点心,她还要读书呢,你让她去干嘛?”
母亲可不上我的当:“读书也可以去玩几天呀?到底是谁不让谁省心呢,我看是你不让我省心吧?”
没办法,我只好无奈地说:“好,我等下问问她。”
母亲还特别叮嘱:“你最好别骗我,不然有你好看的。”
我生无可恋地趴在床上,脑海里己经能想象到以后的生活场景了。母亲肯定是和她未来的儿媳妇站在同一战线,我这个亲生的,估计就得看她们俩的脸色过日子了。
为了保证自己的人身安全,我只好拿起手机,找到她发的短信,拨通了她的电话。
电话接通后,我有气无力地说:“姑奶奶,早上好。”
她那边笑嘻嘻地回应:“你睡醒啦?”
我没好气地说:“没睡醒,我还在梦游呢。”
她笑着说:“太阳都晒屁股了,你还不起来?小心等下我打电话给阿姨,让她收拾你。”
我郁闷得不行,用力把头在枕头上撞了几下。
她听到动静问:“你在干嘛?”
我回答:“我头痛,缓解一下。”
她顿了顿,又问:“你收拾好了没有?”
听到这话,我的心一下子就沉到了谷底,看来昨晚我在神台下祈求她改变主意的想法,算是彻底泡汤了。
我装作不知道:“收拾什么?”
她有些着急地说:“不是今天去怀化吗?”
我这才假装记起来:“哦,好像是啊,我竟然把这个忘了,我去收拾一下,先挂了。”
她回了句:“好,那你去吧,我己经快收拾好了。”
听到这话,我差点没哭出来:“你……你说什么?”
她重复道:“我说我快收拾好了,我都醒来两个多小时了。”
我不死心地问:“你收拾干什么?你也要出去?怎么会这么巧?”
她有些不高兴了:“我跟你讲啊,你少给我装蒜,你昨天晚上明明答应我的。你要是敢耍赖,我现在就给阿姨打电话。”
听到这儿,手机首接从我手里滑落到床上。我只能认命地闭上眼睛,脑海里突然浮现出一首改编的诗,正好用来抒发我此刻那一万只草泥马在心中奔腾的心情。
于是,我嘴里断断续续地吟着:“叽叽…复…叽叽,母鸡泡公鸡;本就同是鸡,相煎何太急;问鸡何所思啊,问鸡何所忆;鸡亦无所思啊,鸡亦无所忆……”
她在电话那头听了问:“你是在哭吗?”
我假装哭着说:“是啊,哭了……”
她又说:“你这样改木兰小姐姐的诗,就不怕她来找你麻烦?”
我说:“让她来吧,我要跟她走,我也要替父从军……”
她无奈地说:“你是没吃药吗?”
我顺着她的话说:“是啊,大早上的,药都没得吃,命好苦……”
她叹了口气:“你别逗了,好不好?快点起来收拾,等下赶不上车就只能走路去了。”
我这才从床上起来,正色道:“好了,我要去吃药了,再见。”
其实我哪有什么病要吃药啊,有病的是她吧。我只是去吃了点东西,然后和父亲母亲道了个别。
九点一到,我就去了她家。她家钥匙在我这儿,只有我能给她开门。
这一次,她没像前两次那样推开房间的窗户,窗户关得严严实实的。我轻车熟路地打开门,上了楼。
和昨天一样,她又在化妆。一见到我,她就说:“我有个建议,你要不要听?”
我把手撑在门框上,问:“什么建议。”
她说:“你以后能不能别这么逗了?”
我疑惑地问:“我逗吗?”
她白了我一眼:“不逗吗?你都快追上郭德纲了。”
我开玩笑地说:“那我不是应该改行去说相声?”
她撇了撇嘴:“你还是别去给相声界添乱了,放过相声吧,好好写你的书才是正道。”
我没再接她这个话茬,看了看时间,掐着指头算了算,车应该还有十多分钟就会经过她家门口。
我问她:“你确定要去怀化?”
她站起身,认真地看了又看,说:“确定。”
我故意吓唬她:“你就不怕我把你卖了?”
她转过身,走到我面前,双手背在身后,抬着头认真地看着我:“求卖。”
她这个回答可真让我吃了一惊,我愣了一下,好半天才说:“心理有毛病的话,就要去看医生。”
她把头一偏,俏皮地说:“有你在,我还怕好不了?”
我没再接着往下说,转身往客厅走去:“都弄好了没有?”
她提着行李箱从房间里出来,站在那儿好像在仔细思考着什么。
我提醒她:“房门都关好了?”
她笑着回答:“关好了,我们走吧。”
我心里不禁有些奇怪,她这酒怎么醒得这么快啊?睡了一觉就跟没事儿人似的,一点宿醉不适的样子都没有。
我把钥匙递到她手里,提起她的行李箱就往楼下走。
她跟在后面问:“你帮我和阿姨说了没有?”
我说:“说了,她不让你去,是我说服她的。”
她不屑地“切”了一声:“你觉得我会相信你的话?”
我无奈地说:“反正话我是说了,信不信就由你了。”
她把门一扇一扇地锁好,我站在外面等她。她出院门的时候,特地摘了一片西季青的叶子,我看着她锁上院门,然后将那片叶子折成一只蝴蝶。
她把蝴蝶捏在指尖,笑嘻嘻地问我:“好看吧?”
我这会儿可没心思欣赏,那班车马上就要来了,我凝神看着她,又问了一遍:“你确定要去怀化?”
她兴奋得又是点头又是叫嚷:“我确定,我确定,我确定……”
就在这时,一声洪亮的汽笛声传进我的耳朵,班车己经出现在我的视线里。
看着她那又叫又跳,像个孩子似的背影,我忍不住挖苦道:“别招了,人家又不是瞎子。”
她转过身来,开心地说:“但是我开心呀。”
班车停在路边,一个阿姨从车上下来,看了看我,又看了看她。从这阿姨的眼神里,我就知道她肯定误会了。
阿姨一边打开车厢下装东西的门,一边用家乡话对我们说:“要出去呀?快把东西放进来。”
我把两个行李箱放进去,回答说:“是呀,要出去。”
放下东西后,我往车上走。
阿姨又说:“我怎么没有见你们结婚呢?”
我一下子愣住了。这班车常年跑这条线,几十年如一日,对这附近每一户人家都有点印象。她家就在市集路口,这阿姨自然对她很熟悉。
她倒是大方,笑着对阿姨说:“阿姨,我们还没结婚呢,等我们结婚的时候,我一定请您来吃酒。”
阿姨听了大笑起来:“好好好,那我就等着了。”
阿姨回过头,又向开车的师傅说:“这姑娘好讨人喜欢呀。”
师傅头也不回地回了句:“那你也生一个呗。”
我找了个位子坐下,让她坐到里边。我侧过头一声不吭地看着她,她瞥了我一眼,我还是一动不动地盯着她。
她知道我为什么这么看着她,也不多说话,只是冲我吐了吐舌头,“哼”了一声,仿佛在向我宣告她的胜利。而我,心里五味杂陈,这一趟怀化之行,就这么稀里糊涂地开始了,未来会发生什么,我完全没有头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