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蒙嘉闻言，哈哈一笑：“刘亭长果然眼尖。施工大队的人员确实主要有三类——正式工匠、临时雇工，以及发配来的战俘、罪犯。”
刘邦点头：“这三类人身份不同，心思各异，若管理不当，恐怕容易生乱。”
蒙嘉眼中闪过一丝自信，解释道：
“正式工匠，以利驱之。”
“他们每月有固定俸禄，若工程提前完成，另有赏赐。表现优异者，可升为工头，甚至入籍北疆，分得田地。上月便有工匠因提前完工获赐良田五十亩，家宅一座，现己举家迁入北疆户籍。”
刘邦若有所思：“难怪他们干劲十足。”
蒙嘉继续道：
“临时雇工，以惠诱之。”
“农闲时，百姓可自愿报名做工，按日结算工钱。若勤快能干，将来有机会转为正式工匠。所以，他们比谁都卖力。”
刘邦笑道：“妙！如此一来，百姓不仅不视劳役为苦，反而争相参与。”
蒙嘉点头，随即压低声音：
“至于战俘、罪犯……则以恩感之，以威制之。”
“这些人戴着镣铐劳作，由兵卒监管。若老实干活，刑期可减；若敢反抗，轻则鞭笞，重则处决。”
刘邦眯起眼睛，手指无意识腰间令符：“可若逼得太紧，不怕他们暴动？”
蒙嘉冷笑一声，青铜镇纸“哐当”砸地，弯腰捞起块带血竹简拍在刘邦胸前：“睁大眼睛看仔细！”
血书竹简上密密麻麻全是红叉，最新一条写着：“三队张三逃跑，全队九人己斩首示众，首级现挂营门示众”。末尾还画着个扭曲的笑脸符咒！
刚坐下一会，蒙嘉又往工地的另一个标段走，因为那里今天地面己经平整好了，要浇注钢筋水泥了。
刘邦跟着蒙嘉穿过尘土飞扬的工地，铁链哗啦声混着号子声响成一片。
突然“啪”的一声鞭响，吓得他眼皮一跳。
“看什么看？干活！”监工扬起鞭子，却没真抽下去。
蒙嘉踹开脚边的碎石：“刘亭长是不是觉得我们这儿太狠？”他忽然扯开嗓子：“老吴！过来！"
一个精瘦汉子小跑过来，手腕上还有镣铐磨出的红印。“报告大人，三队今日己完成七成工程量！“
“赏！“蒙嘉甩出个木牌，”今晚加肉！”
刘邦瞪大眼睛。那汉子咧嘴一笑，露出缺了颗门牙的笑容，屁颠屁颠跑了。
“这是吴老三，上月还戴着重镣。”蒙嘉领着刘邦往食堂走，“现在？”他指了指灶台边排队打饭的人群，“喏，跟正式工吃一样的饭。”
食堂飘着炖肉的香气。刘邦看见刚才的吴老三端着冒尖的饭碗，正跟几个工友吹牛：“等老子攒够役功，先把村头王寡妇娶了！”
蒙嘉压低声音：“干满三年，分房分地。”
这时，蒙嘉看到他之前特意批给一个产妇犯人的红糖鸡蛋，却出现在一个监工的碗里，他一把抓住这个监工，怒吼：“老子的人你也敢克扣？”
只见他随手抓住这个监工，来到这个产妇犯人的座位上，让监工将鸡蛋还给产妇犯人，并道歉。
刚把这边忙完，蒙嘉突然一转身，像老鹰抓小鸡似的揪住个黄毛小子，对方裤腰带上还别着半块偷藏的酱牛肉！
“李二狗！你小子又想偷吃？上回的鞭子印还痒不痒？”
那小子缩着脖子：“大人，我...我就想多盛勺肉汤...”
“规矩就是规矩！”蒙嘉瞪眼，却从怀里摸出个馍塞给他，“下不为例！”
刘邦跟着蒙嘉巡视宿舍区。
砖房里，几个没戴镣铐的犯人正在下棋。
“考评过关的，可以卸镣。”蒙嘉踹开门，“张麻子，给刘大人看看你的考评册！”
满脸麻子的汉子慌忙起身，捧出个竹简。刘邦扫了一眼——连续三十天超额完成工程量，零违纪。
远处突然传来吵嚷声。蒙嘉脸色一变，抄起棍子就冲过去。刘邦紧跟其后，看见两个壮汉扭打在一起。
“住手！”蒙嘉一棍子抽在两人中间，“为什么打架？”
“草泥马的王五！”李西一个猛扑把对方按在沙堆里，“老子熬了八个月才等到的减刑名额！”
王五反手就是一拳：“放屁！你那役功本上画了多少乌龟真当老子不知道？”
刘邦眯着眼看戏。只见李西鼻血糊了半张脸，还死死攥着个竹牌不放——上面刻着“减刑”俩字，都快被手汗浸透了。
“大人！”李西突然跪着往前蹭，“我老娘病得快死了，就指望我减刑回去...”他猛地扯开衣襟，胸口露出道蜈蚣似的伤疤，“上月抢修水渠落下的！”
王五突然暴起：“装什么孝子！”他唰地抖开本册子，“大家看！这孙子昨天偷偷改我役功记录！”
人群炸了锅。有个刀疤脸突然阴恻恻插话：“要我说...干脆都别减了。”
现场瞬间死寂——是上个月刚来的死刑犯老刀。
蒙嘉的棍子突然顶住老刀喉咙：“你，闭嘴。”
转头一脚踹翻王五：“偷改记录？能耐啊！”
又一棍子敲在李西肩上：“装可怜？演技不错啊！”
“这个月最后一个减刑名额。”蒙嘉突然提高嗓门，“按规矩——给工期提前最多的组！”
人群突然骚动。远处跑来个小个子：“报、报告！三组刚才提前完成西墙工程了！”
“三组？”蒙嘉挑眉，“组长是谁？”
人群自动分开。刚才作证的赵铁柱默默举手，手上还带着干活磨出的血泡。
刘邦突然笑出声。好家伙，这特么比沛县赶集还精彩！
他瞥见李西和王五像斗败的公鸡，而老刀盯着赵铁柱的眼神...像条吐信的毒蛇。
刘邦突然发现，现场的这些囚犯看蒙嘉的眼神里，除了畏惧，竟还藏着几分期待。
这时，现场的犯人们自发唱起改编版《夯土谣》，歌词全是“减刑！减刑！”
回营帐的路上，刘邦踢着石子：“你们这套...有点意思。”
蒙嘉摸出酒囊灌了一口：“公子说过，给人留条活路，饭碗给你端稳了，镣铐给你摘了，再敢作妖——看到营门那九颗脑袋没？那就是下场！”
他忽然压低声音，“知道我们这儿逃跑率多少？”
他比了个“零”的手势。
他不由抱拳，赞叹道：“蒙将军治人之术，令人佩服。”
蒙嘉摆摆手，意味深长地说道：“这哪是我的本事？都是公子的方略。”
刘邦心中一震，暗想：“恩威并施，分级而治……公子的虽然年轻，手段却如此老辣！”
不过，当他试探性地问及“施工大队是否也参与军事工程”时，
蒙嘉却打了个哈哈，含糊其辞：“我们只管筑城修路，别的可不敢乱说。”
刘邦心知肚明，北疆必然还有更隐秘的军事工程，只是蒙嘉不会向他透露。
夜幕降临，刘邦站在瞭望塔上。
工地灯火通明，值夜班的犯人正在搬运建材。他眯起眼，看见两个监工蹲在火堆旁，居然在和犯人们分食一只烤野兔，焦香表皮下露出半截青铜箭头，兔骨上还刻着匈奴狼图腾。
“三年...”刘邦着腰间的令符，突然想起吴老三说起王寡妇时发亮的眼睛。他忽然懂了——在这北疆，连囚徒都看得见希望。
【本章悬念】：
郡守府内，萧何端坐案前，神色肃然：“刘兄，公子有令，调你前往九原任县令，即日启程。”
刘邦挑眉，张嘴回道：“九原？那可是边陲重镇啊。”
可内心却在想，九原县——北疆最乱的烂摊子，城墙塌陷、官吏贪腐、匈奴残部虎视眈眈。这是要他去送死？还是……真要给他一个翻身的机会？
樊哙扛着铁戟，闷声道：“刘哥，你真要去那鬼地方？”
刘邦翻身上马，回头望了眼高耸的城墙，忽然笑道：“老樊，你信不信？”
“啥？”
“这九原县……”他扬鞭一指北方，眼中精光闪烁，“会是咱们的官场起步之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