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入书架
黑影的指尖刚触到碑心，整座碑林便发出垂死的呻吟。
积雪裹着冰棱从山壁上轰然坠落，苏蓼被顾云策拽进护盾的刹那，一片锋利的冰碴擦着她耳尖划过，在雪地上砸出个深洞。
“星引·覆雪盾！”顾云策掌心的星纹亮起幽蓝微光，透明屏障如碗盏般扣住众人。
他额角渗出汗珠，目光紧锁住黑影翻涌的黑气：“这股怨念……不像自然滋生的。”话音未落，苏蓼怀中的《山蔬谱》突然发烫，残卷上的字迹竟自行浮起，在她眼前凝成一行：“五祭之誓，西魂归位，唯有一人未赴死约。”
她猛然抬头，正对上黑影扭曲的面容：“你就是当年没献神魂的第五位祭司？！”
黑影的幽蓝鬼火瞳仁骤缩，随即爆发出刺耳的尖笑：“不错！我名玄冥，你们口中的封灵阵，不过是西个蠢货拿命给我打掩护！”他张开双臂，黑气如活物般从碑林裂隙中涌出，“他们用神魂封灵，我偏要让天地灵气彻底暴走——人类早该在灵气里自生自灭，而不是缩在破阵后苟活千年！”
“放屁！”刘猛的砍刀结着薄冰冲上前，双刀交错劈断三条缠向主碑的黑气锁链。
可那锁链被斩断处突然炸开黑雾，他闷哼一声踉跄后退，虎口裂开血口：“这鬼东西……吃软不吃硬！”
“看碑文！”贾老板突然扯住苏蓼衣袖，指尖颤抖着指向主碑缝隙。
苏蓼顺着望去，只见古纹间有极淡的绿光流转，像极了她激发菜灵共鸣时，野菜茎脉里跳动的光。
“菜灵之力残留！”她瞬间反应过来，手掌重重按在碑上。
熟悉的热流从掌心窜入，体内沉睡的菜灵们突然苏醒——荠菜的清冽、马齿苋的酸香、蒲公英的苦甘，混着记忆里饥荒时啃食树皮的涩味，在血脉里翻涌。
绿光顺着她的指尖爬满碑身，与古纹产生共鸣。
原本疯狂缠绕的黑气锁链突然僵住，像被火烤的蛇般蜷缩扭曲。
玄冥的面容更加狰狞，他嘶吼着扑过来，却被绿光弹开数步：“你这贱民……怎会有菜灵共鸣！”
“因为她才是生机之道的引路人。”
苍老的声音从碑中传来。
众人抬头，只见一道半透明的虚影从主碑里升起——那是个穿着苍青色祭服的男子，面容与玄冥有七分相似，却带着温和的悲悯。
他望向玄冥的目光里，有痛惜，有失望，更有决绝：“当年你说要去寻破解之法，我信了你。可你却躲在阴诡里吞噬怨魂，连自己的神魂都养歪了。”
“住口！”玄冥的黑气突然暴涨，“是你们逼我的！明明有更好的法子，偏要学那些老古董用命换时间——”
“背叛誓言者，不配谈‘更好’。”虚影抬手，指尖凝出一束金光，“你堕为影蚀，我以残魂镇你。”
两道光芒在碑林中央相撞。
金光如利刃劈开黑雾，黑气却像附骨之疽般纠缠不放。
苏蓼感觉护盾外的灵气乱流几乎要撕碎屏障，顾云策的星纹己经泛起血色，刘猛咬着牙用身体护着陈公公，贾老板攥着布包的手背上青筋暴起。
“轰——”
一声闷响震得众人耳膜发疼。
强光骤然吞没一切，苏蓼下意识闭眼，再睁眼时，碑林己恢复平静。
玄冥的黑影只剩一缕残烟，被金光绞成碎片。
虚影的身形愈发透明，却朝她露出欣慰的笑：“生机之道……在你手中。记住，百蔬有灵，人心亦有灵……”
话音未落，虚影便散作点点金光，融入主碑。
苏蓼这才发现，原本刻着“苍芽祭司”的石碑，不知何时换成了“玄冥祭司”，而最角落的小碑上，“苍芽”二字正泛着温暖的光。
顾云策的护盾“啪”地碎裂，他踉跄着扶住苏蓼：“你没事？”
“我没事。”苏蓼望着主碑上逐渐淡去的金光，喉间发紧。
她摸了摸怀中的《山蔬谱》，残卷上的字迹突然清晰了些——那是一行她从未见过的话：“当菜灵宿主遇见第五块碑，封灵阵的钥匙，将从锅里开始转动。”
山风卷着雪粒掠过众人发梢。
远处，似乎有低沉的轰鸣从地底下传来，像是某种沉睡的东西，正在苏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