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入书架
山雨欲来风满楼。
自从“灵草小筑”的药膳生意彻底压过了“济生堂”的风头之后，凌月便敏锐地察觉到，空气中似乎弥漫着一股不同寻常的紧张气息。
“济生堂”的掌柜钱万贯，虽然表面上依旧笑呵呵地与镇上的商户们迎来送往，但凌月偶尔在街上与他遥遥相遇时，总能从他那双看似和善的三角眼中，捕捉到一丝一闪而逝的阴冷与怨毒。
而“灵草小筑”的周围，也似乎多了一些鬼鬼祟祟、探头探脑的陌生面孔。
凌月知道，这平静的湖面之下，必然暗流汹涌。钱万贯那只老狐狸，绝不会甘心眼睁睁地看着自家的生意被一个初出茅庐的小丫头抢走。
他一定在暗中酝酿着什么阴谋。
只是，她没想到，这场暴风雨，会来得如此之快，如此……明目张胆。
这一日，正午时分，“灵草小筑”的生意一如既往地火爆。
一楼大堂内，前来购买灵蔬灵米、花茶美容膏的客人络绎不绝。二楼雅间里，更是座无虚席，阵阵的药膳香气和客人们满足的赞叹声，不时地从楼上传来。
凌月今日正好在店铺里帮忙照看，顺便与柳家派来的张掌柜核对近期的账目。
就在此时，店铺门外突然传来一阵喧哗吵嚷之声。
紧接着，便见一个身着绫罗绸缎、头戴玉冠、手持折扇、身后跟着七八个狗腿子家丁的年轻公子，大摇大摆地走了进来。
这年轻公子约莫十七八岁的年纪，生得倒也算是白净俊俏，只是那双吊梢的三角眼和微微上翘的薄唇，却让他整个人都透着一股子轻浮和倨傲。
他一进门，便毫不客气地用手中的折扇敲了敲柜台，扯着嗓子嚷道：“喂！你们这铺子，哪个是管事的？给小爷我滚出来！”
他这番嚣张无礼的举动，顿时引来了店内所有客人的侧目。
张掌柜连忙放下手中的算盘，陪着笑脸上前招呼：“这位公子，不知有何吩咐？小老儿便是本店的掌柜。”
那年轻公子斜睨了张掌柜一眼，鼻孔朝天地冷哼一声：“你？一个糟老头子，也配跟小爷我说话？把你们那个所谓的‘凌仙姑’叫出来！小爷我倒要看看，是何方神圣，竟敢在云雾镇装神弄鬼，招摇撞骗！”
“凌仙姑”？装神弄鬼？招摇撞骗？
此言一出，满堂哗然！
在场的客人，大多都是“灵草小筑”的忠实拥趸，亲身体验过这里产品的神奇功效，对那位神秘的“凌仙姑”更是充满了敬佩和好奇。如今听这年轻公子口出狂言，肆意污蔑，顿时都露出了不满和愤怒的神色。
“这位公子，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一位常年在“灵草小筑”购买药膳的炼体修士，忍不住站了出来，沉声说道，“‘灵草小筑’的产品货真价实，功效显著，我等皆是亲身体验，何来招摇撞骗之说？”
“就是！就是！凌仙姑宅心仁厚，制作出此等神物造福我等，岂容你这黄口小儿在此信口雌黄！”另一位受过“凝露美容膏”恩惠的贵妇也义愤填膺地附和道。
那年轻公子见状，不仅没有丝毫收敛，反而更加得意起来，他“唰”地一下打开手中的折扇，摇晃着脑袋，阴阳怪气地说道：“哦？货真价实？功效显著？依小爷我看，不过是些糊弄人的花架子罢了！什么灵蔬灵米，什么花茶美容膏，说到底，不就是些不值钱的草根树皮？真正能救死扶伤、延年益寿的，还得看我们‘济生堂’的灵丹妙药！”
“济生堂”？！
听到这三个字，在场的众人顿时都明白了过来！
原来是……同行来砸场子了！
这位嚣张跋扈的年轻公子，不是别人，正是“济生堂”的少东家，钱万贯的宝贝儿子——钱明！
这钱明平日里仗着他爹和他那个镇长姑父的势，在云雾镇也是个横行霸道、无人敢惹的小霸王。据说他也曾拜过一位三流的炼丹师学过几天炼丹，略懂一些皮毛，便整日里以“炼丹天才”自居，眼高于顶，目中无人。
今日他这般气势汹汹地找上门来，显然是受了他老爹钱万贯的指使，想要借机打压“灵草小筑”的气焰，挽回“济生堂”日渐颓败的生意。
“原来是‘济生堂’的钱少爷，失敬失敬。”凌月从柜台后缓缓走了出来，神色平静，声音清冷，“不知钱少爷今日大驾光临，有何指教？”
钱明看到凌月，眼中顿时闪过一丝惊艳和……嫉妒。
他早就听说这“灵草小筑”的东家是个年轻貌美的女子，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虽然衣着朴素，未施粉黛，但那清丽脱俗的气质和那双仿佛能洞察人心的明亮眸子，却让他这个自诩阅女无数的纨绔子弟，也不由得心中一荡。
但随即，一股更加强烈的嫉妒和不甘便涌了上来。
凭什么？！凭什么这样一个要家世没家世，要背景没背景的乡下丫头，能拥有如此美貌，还能做出这般引人追捧的“宝贝”？！
“指教不敢当！”钱明收起脸上的轻浮之色，换上了一副倨傲的神情，冷笑着说道：“只是听闻凌姑娘最近在云雾镇风头正劲，一手‘药膳’之术更是被传得神乎其神。小可不才，也略懂一些丹药之道，今日特来向凌姑娘……讨教一二！”
他故意将“药膳”两个字咬得很重，又将“丹药”两个字抬得很高，其中的轻蔑和挑衅之意，不言而喻。
“钱少爷客气了，小女子这点微末伎俩，不过是些上不得台面的养生之法，如何敢与‘济生堂’的灵丹妙药相提并论？”凌月微微一笑，语气不卑不亢。
“哼！算你还有点自知之明！”钱明闻言，更加得意，他将手中的折扇指向柜台上那些包装精美的“清心花茶”和“凝露美容膏”，不屑地说道：“这些花里胡哨的东西，也就骗骗那些无知的妇孺罢了！真正能决定一个修仙者前途命运的，还是我‘济生堂’这些货真价实的丹药！”
他从怀中取出一个精致的玉瓶，倒出一枚龙眼大小、散发着淡淡药香的丹药，在众人面前晃了晃，傲然道：“看到没有？这便是我‘济生堂’秘制的‘养气丹’！一枚下肚，便能增长数日苦修的灵气！你那些花花草草，能比吗？！”
此言一出，在场的一些低阶修士顿时都露出了羡慕和渴望的神色。
“养气丹”虽然只是最低阶的一品丹药，但对于他们这些囊中羞涩的散修来说，也是不可多得的修炼资源。
“凌姑娘，既然你也承认自己的东西上不得台面，那不如……就此将这‘灵草小筑’关了如何？”钱明眼中闪过一丝得意的寒光，图穷匕见，“免得再用这些不入流的东西，误人子弟，败坏我云雾镇修仙界的风气！”
“你……你欺人太甚！”一旁的柳依依早己气得小脸通红，再也忍不住了，指着钱明娇声斥道：“我凌姐姐的东西好不好，我们说了算！你凭什么在这里指手画脚，血口喷人？！”
“哟，这不是柳大小姐吗？”钱明看到柳依依，眼中闪过一丝淫邪的光芒，怪笑道：“怎么？柳大小姐也看上了这小白脸……哦不，是这位‘凌仙姑’？莫非……也想学点什么‘采阳补阴’的邪术不成？”
“你……你胡说八道！无耻下流！”柳依依气得浑身发抖，眼泪都快掉下来了。
“依依，别跟他一般见识。”凌月轻轻拉住了柳依依的手，示意她稍安勿躁。
她抬起头，目光平静地看着盛气凌人的钱明，缓缓开口道：“钱少爷既然如此推崇贵店的丹药，又如此看不起我这‘灵草小筑’的花草，那不如……我们便比试一番，如何？”
“比试？”钱明闻言一愣，随即哈哈大笑起来，仿佛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一般，“你要跟我比试炼丹？哈哈哈……凌姑娘，你莫不是……被吓糊涂了吧？”
在他看来，凌月一个连炼丹炉都没摸过的乡下丫头，竟然敢跟他这个“炼丹天才”比试炼丹，简首就是自取其辱！
“有何不敢？”凌月神色不变，声音清冷地说道，“就比炼制钱少爷刚才所说的‘养气丹’。若是我输了，这‘灵草小筑’任由钱少爷处置，我凌月也立刻离开云雾镇，绝不再踏足此地半步！”
她顿了顿，目光锐利地看着钱明，一字一句地说道：“但若是……钱少爷输了呢？”
钱明被凌月那自信而锐利的目光看得心中一跳，但随即又被更大的狂喜和轻蔑所取代。
这丫头，简首是自己往火坑里跳啊！
他正愁找不到一个光明正大打压“灵草小筑”的借口，没想到她竟然自己送上门来了！
“若是我输了，”钱明眼中闪过一丝阴狠的光芒，故作大方地说道，“那我钱明便当着全镇父老乡亲的面，给你磕头道歉！并且，我‘济生堂’日后也绝不再找你‘灵草小筑’的任何麻烦！如何？”
“好！一言为定！”凌月毫不犹豫地答应了下来。
一旁的张掌柜和柳依依闻言，都急得快要跳起来了！
“凌姑娘！使不得啊！这……这如何使得？！”
“凌姐姐！你……你别冲动啊！这钱明虽然不是什么好东西，但他炼丹的本事……据说还是有几分的！”
就连在场的其他客人，也都纷纷摇头叹息，觉得凌月此举太过鲁莽草率了。
炼丹之道，博大精深，岂是朝夕之间便能学会的？
这凌姑娘虽然在培育灵植方面天赋异禀，但在炼丹上，恐怕……
只有墨尘，依旧静静地站在角落里，目光深邃地看着凌月，那张清冷的面容上，看不出丝毫的情绪波动。
仿佛，他对凌月的这个决定，并不感到丝毫的意外。
又或者，他相信，这个看似柔弱的女子，总能创造出令人意想不到的……奇迹。
一场关乎“灵草小筑”生死存亡，也关乎凌月声誉荣辱的丹药比拼，便在这剑拔弩张的气氛之中，骤然拉开了序幕。
只是，所有人都不知道，凌月心中，早己有了自己的……计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