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惊蛰雷劈开道观废墟上最后一根房梁时，嫖一星正蹲在瓦砾堆里扒拉出个豁口铁锅。锅底糊着"金木水火土"五个大字，细看是用王老二的臭鞋底蘸煤灰写的。"从今儿起，学五行遁术！"老道挥着公社奖状改的令旗，旗杆上还粘着去年端午的粽子叶。
葛二蛋盯着锅里扑腾的癞蛤蟆首咽口水——那蛤蟆背上天然长着八卦纹，肚皮一鼓就喷出股绿烟。"先学金字诀！"嫖一星抓过青年手心，用朱砂画了个铜钱符，符角还添了句"中国人民银行监制"的小字。"集中意念想金子！要想着金元宝、金镯子、金..."
"金馅饼！"葛二蛋抢答，肚子配合着"咕噜"一声。憋气憋得脸红脖子粗时，忽听"当啷"脆响，裤裆里掉出个铜纽扣，砸得铁锅嗡嗡作响——原是李寡妇给他补裤衩时缝的民兵制服扣。
"孺子可教！"嫖一星捡起纽扣当金元宝揣兜，袖口蹭得油光发亮，"明日去后山炼真金！"翌日师徒俩在后山支起炼金炉，炉膛糊着"大炼钢铁"的旧标语。符咒刚燃就"嘭"地炸出团绿烟，浓烟中滚出满地铁疙瘩。王老二撒尿路过，拎起块"金锭"乐得见牙不见眼，定睛一看竟是民兵连丢的子弹头，裤裆被烫出七星连珠的焦洞，远看像北斗导航定位在了要害处。
转攻木字诀更是鸡飞狗跳。嫖一星把咒语错抄成养猪手册，葛二蛋对着老槐树念"猪崽快长"。树根突然暴长缠住生产队喇叭，广播声变成树精打嗝："嗝——社员同志们...嗝...今日粪肥..."葛二蛋被倒吊在树梢晃悠，裤兜里掉出把瓜子，落地生根眨眼长成向日葵田。李寡妇挎篮来摘葵花籽，花盘里"噗"地蹦出个巴掌大的迷你葛二蛋，举着葵花杆当金箍棒，把王老二的假牙打飞进乌鸦窝。
水字诀堪称史诗级灾难。师徒俩在河边摆祭坛，符纸刚燃就招来群青蛙。蛤蟆们围着葛二蛋跳求偶舞，青年念咒时脚滑落水，扑腾出个漩涡把整条河吸干。王老二家的鸭子搁浅在河床，扑棱翅膀排成"王八"二字骂街。老道急中生智泼了坛符水，河水倒是回来了，却带着墨汁色，洗衣的媳妇们举着棒槌追出三里地。李寡妇的花衬衫染成黑袍，气得把葛二蛋晾在河边的裤衩剪成拖把。
最绝的是"金木合击"实验。嫖一星让葛二蛋左手握民兵连的破铁锹，右手持老槐树精的断枝，活脱脱成了人形避雷针。暴雨夜一道闪电劈下，铁锹熔成个金疙瘩，树枝焦成炭条。王老二闻讯提着麻袋来抢"金锹"，啃了满嘴铁锈，假牙粘在锹把上说话漏风："赔...赔俺金牙！这够镶十颗大金牙！"葛二蛋举着炭条在墙上乱画，歪歪扭扭写出"金木水火土"，最后一笔戳穿了隔壁牛棚，老黄牛顶着破洞顶棚嚼草，活像戴了顶时髦的镂空草帽。
如今后山崖壁上，还留着闪电劈出的焦痕。牧童用木炭描成个呲牙笑脸，嘴里叼着根炭条画的烟卷。暴雨天会有铁锈水从"烟头"滴落，老辈人说这是当年金疙瘩化的铁泪。李寡妇洗衣路过总要碎一口："呸！这是葛二蛋那厮的缺德泪！"话音未落，崖缝里蹦出只背纹八卦的癞蛤蟆，"呱"地跳进她洗衣盆，惊得花衬衫又漂走一件。
道观废墟角落，那口炼金铁锅早成了生产队煮猪食的家什。锅底"水"字被猪蹄磨成了"尿"字，倒是应景——每逢阴雨天，锅里积的雨水总会飘出股朱砂混着猪食的怪味。货郎摇着拨浪鼓唱："金锅煮猪食，木符招乌鸦，水咒染黑袍，火炼王八蛋..."有顽童往锅里撒尿，说能炼出黄金液，结果滋了路过查岗的民兵队长一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