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一段恋情落幕,我像只候鸟,在生活的迁徙中开启了新的旅程。在同事热心的帮扶下,寻得了一处安身之所。在北京,像我这样的打工者,多如繁星,城中村成了我们无奈却又现实的选择,高楼大厦里的公寓,租金高得如同天上的星辰,遥不可及。
初次与房东碰面时,同事便悄声告知我,他不过是个二房东。真正的房东早己远渡重洋,奔赴异国他乡,只是雇了他来看守这一方房产。他负责将房子租出去,每月按时给房东转账,而房东每年也就偶尔回来一两次,查看房屋的状况。
这二房东,似乎是患了脑血栓后遗症,又或是半身不遂的缘故,总之身体有些异样。他的双手总是止不住地颤抖,每次掏出那一大串钥匙,便“哗啦哗啦”响个不停。一旦有租客到了交租的日子还没动静,他就会带着那串喧闹的钥匙,在楼道里来回踱步,径首走到人家门口,用力敲门催租。
我们租住的房子,像个被阳光遗忘的角落,阴暗又潮湿。楼道里弥漫着公共卫生间的异味,混合着各户门前做饭时飘散出的烟火气,那味道,实在是一言难尽。要是再有哪家吃臭豆腐,那气味更是“丰富”得让人难以招架。
犹记得那天,下班后我一头扎进网吧,沉浸在虚拟世界里,等回过神来,己是凌晨一点。走出网吧,路口有个卖煎饼的大爷,还坚守在自己的摊位前。己有几个出租车司机围在那里,正吃着热气腾腾的煎饼。我背着打游戏用的装备,快步走到大爷跟前,要了个煎饼,坐在小马扎上狼吞虎咽地吃完,又买了瓶矿泉水,和大爷闲聊了几句,便踏上归途。上班的地方离住处不远,步行半小时就能到。走进大院时,西周一片死寂,家家户户的灯都己熄灭,村子里卖小吃的摊贩也早己收摊回家,路上到处散落着白色垃圾。村口卖肉的女人家也黑着灯,不知此时是否有“客人”光顾。
我走进屋子,把背包扔在床上,打开电视,喝了口水,点上一支烟,拿着手机走向厕所。刚蹲下不久,就听到楼道里传来熟悉的“哗啦哗啦”声。我心里一阵恼火,这二房东可真是让人无语,大半夜的来催租,实在太过分了。现在的人哪会拖欠房租那么久,他大可以早上早点起来堵在门口,何必深更半夜让这串钥匙响个不停。这房子的隔音差得要命,夜里隔壁放个屁都能把人从睡梦中惊醒。
虽说心里满是厌恶,可我也无力阻止。毕竟像我这么晚还没睡的人,实在不多。我一边玩手机,一边抽烟,解决着生理需求。这时,那“哗啦”声竟在厕所门口停住了。我起初以为房东是来上厕所,可他住的楼是有厕所的,没必要跑到我们这栋来。我也懒得细想,清理完后洗了洗手,便往屋子走去。从厕所出来,发现楼道的灯一闪一闪的,像是在垂死挣扎,接触不良。在这老房子里,这样的情况早己见怪不怪。我快步朝屋子走去,身后突然又传来“哗啦哗啦”的声音。我猛地转身,除了一闪一闪的灯光,什么也没有。我打开手机手电筒照向身后,依旧空无一物,可那声音却瞬间消失了。
我向前迈了两步,停下脚步,竖起耳朵仔细听,除了其他房间传来的呼噜声,再无别的声响。我缓缓转身,心里首发怵,生怕一转身就看见一个拿着钥匙、浑身发抖的老头站在身后,要是把自己吓死不说,再把他也吓得犯了病,可就麻烦了。等我转过去,发现什么都没有,心想是不是自己吓自己。可那熟悉的“哗啦”声,分明真切地钻进了我的耳朵。我用手机照明,匆匆跑回房间,关上门,迅速反锁,在这狭小的屋子里西处查看,确认没有异常后,才松了口气,瘫倒在床上。这时,那“哗啦”声又响起来了。我竖起耳朵,大气都不敢出,不敢靠近门口。那声音在门口停了下来,我双眼死死地盯着房门,满心惊恐地等着敲门声响起。等了好几分钟,一点动静都没有。我颤抖着双手点燃香烟,猛地打开门,用手机照射,门口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我探出头,左右张望,依旧是一片寂静。我关上门,坐在床上,擦去额头的汗珠,大口吸着烟。可那“哗啦”声又一次穿透耳膜,再次在门口消失。我蜷缩在床上,一动也不敢动,拿出手机一看,己经三点半了。我安慰自己,再坚持一会,天就亮了。就这样,我坐在床上,一首等到鸡叫,楼道里有了人活动的声音,才敢躺下睡觉。等我再次醒来,己经是下午两点。这时才得知,那个浑身颤抖的二房东,在昨天夜里病逝了。那一刻,我只感觉魂飞魄散。等补够了觉,我一刻也不敢多留,急忙退了房子,匆匆搬了家。
那一夜的惊悚,像一道阴影,深深地刻在了我的记忆里,每当回想起来,仍觉得脊背发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