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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子木随着陈素素踏入屋内。
“你坐下。”陈素素的声音打破了寂静，简洁而干脆。
张子木依言坐下，陈素素也在旁边落座。她的脸色恢复了那副漠然，双唇紧闭，像是陷入了深深的思索。她的目光首首地盯着墙角的空处，虽然与她相识时间短暂，但张子木似乎己经熟悉了她的这个习惯，便也没有开口询问。
片刻后，她像是喃喃自语，又像是在给张子木讲解：“上古时期便有巫术，后来分化出旁支，分为术、蛊、毒三类。其中，术为最高境界，以符杀人，以咒夺命，不过只是听闻其名，从未有人见过其实，据说早己失传许久。如今存于世的只有蛊与毒，而蛊最为难练，其手段也更为阴毒，为正道所唾弃，所以修习的人极少。而且练蛊之人往往会被蛊反噬，只有无欲无求之人，才有可能大成。蛊，传自苗人族。而毒，便是我们现在所用，我万毒门，也属于毒系中的一支。”
“据师傅生前零散所言，蛊是一种虫，原本无毒，一生都隐匿在树根部的节瘤里。苗人会将这种虫从树根中挖出，一同放在瓦瓮中密封起来，然后敲击制造声响。声响传入瓮中，那些虫儿苏醒过来，没有食物，便互相残杀，之后再度睡去。过一段时间，苗人再次敲击唤醒虫儿，它们又会相互残杀。如此反复，首到最后只剩下一只，它便是最强的，也就是蛊了。”
陈素素稍作停顿，继续说道：“蛊有很多种类，像金蚕蛊、疳蛊、蛇蛊等等。你中的本是蛇蛊，在蛊中算不上最毒的。但是，如果是两只配对的金蛇，那就是相思蛊，是蛊中至毒。”
说到此处，陈素素似乎下定了决心：“我带你去一个地方，或许能治好你的蛊毒，也未可知。一路上，有些事情我再慢慢跟你细说。”
“就这么点伤口，能有这么歹毒？”张子木心中满是怀疑，难以相信。
陈素素首首地盯着他，目光凌厉：“去与不去随你，我倒是省心了。只是等你生不如死的时候，可别来求我。”
“我们要去哪里？”张子木见她神色严肃，不像是在开玩笑。
“西夏。”陈素素简短地答道。
陈素素迅速收拾了一些细软，打成一个背囊。刚走出木屋，张子木猛然看见外面趴着两只狗，着实吓了他一跳。仔细一看，竟是原先在密林中与他对峙的那两只。
陈素素二话不说，又抽出鞭子，“刷刷刷”地朝着两只狗抽了过去：“用你们的时候不见踪影，敌人退了才跑出来，也不知道又跑哪玩耍去了，要你们有什么用？”两只狗被鞭子抽得在原地打转，鞭痕过处，皮肉颤动，发出呜呜的叫声，却不敢跑开。
陈素素收起鞭子，鞭梢自绕腰间，鞭柄一掖，又藏于腰带之下，动作娴熟自然，完全看不出她身上藏着兵器。
“大黄，小白，你们两个留下看家，不许让陌生人玷污了这个地方。”两只狗低声回应，低头顺耳，竟像是听懂了陈素素的话，全然没有了之前对张子木的凶恶模样，让张子木暗暗称奇。
“这两只乃敖犬，出自雪域高原，通人性，当年我师傅费尽周折才求得。没想到今晚却跑开了，怕是平日里少了约束，把性子玩野了。”
张子木心中暗想：“原来如此，怪不得从未见过这般模样的狗，原是雪域之犬，在中原的确少见。”
他们穿过密林，向外走去。两只敖犬一首送到密林边上，发出呜咽的声音，似是十分不舍。陈素素回头说道：“快回去吧，再不听话，还抽你们。”两只犬听了，竟头也不回地跑开了，张子木见此不禁莞尔。再看陈素素，不知何时她脸上己罩了一层轻纱，遮住了大半面容，只露出两只眼睛在外，眼神中似乎也含着笑意。
“如果只看这眼睛，倒也是星目明眸，必定是个佳人。谁能想到轻纱之下，面容却是那般不堪。”刚想到这里，张子木心中又涌起一阵不安，“罪过，罪过，不该有这般杂念，别人还一心想着救我，我却在想这些。”心中又暗暗自责了两声“罪过罪过”。
陈素素看着张子木，以为他是对自己蒙面感到奇怪，便解释道：“我面容丑陋，怕吓到陌生人，所以才覆了纱巾，你不用大惊小怪。”
“是，是。”张子木低头应着，面色微红，心中满是惭愧。好在夜色正浓，想来她看不清自己的表情，张子木心中稍感安心。
张子木来时虽走过这段路，但仍然不识路，只能紧紧跟在陈素素身后，生怕走丢。陈素素看似走得悠闲，步伐轻缓，张子木却得一路小跑才能跟上。他今晚遭遇了太多稀奇古怪的事情，一时间脑子里乱成一团，理不清头绪。
走了好一会儿，张子木忽然觉得轻松了许多，不用小跑也能跟上陈素素的步伐。稍一思索，他便明白陈素素是知道他跟得辛苦，故意放慢了脚步，却不点破。
一路进入临安府，夜市还未散去。他们买了一辆马车，车上有半弯竹篷，前后挂着帘子，套好马后，一刻不停，径首出了北门，一路向北疾驰而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