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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睁眼时，他躺在倾塌的购物中心废墟间，玛瑙色的辐射云在头顶翻涌。右臂爬满晶化纹路，掌心却攥着枚生锈的怀表——分明是父亲失踪那天带走的传家物。
酸雨开始坠落时，他嗅到了苦艾草的气息。
女人跪在扭曲的自动贩售机旁，莹白的丝线从袖口探出，正缝合一个老者溃烂的膝盖。她的绿袍下摆浸在血泊里，腰间挂着的青铜纺锤随动作摇晃，锤尖裂痕里嵌着片黑曜石，折射出实验室警报灯般的红光。老者突然剧烈抽搐，女人毫不犹豫割开手腕，将血滴进对方口中。 “再动用晶化肢体会死得更快。”她转头望来，发梢沾着晶尘，在暮色中像撒了把碎钻。
罗烬的拳头僵在半空，怀表从手中脱落，咕噜噜的滚向女人的脚边。
他眯着眼睛看向女人。
女人颈间有条细链，串着枚染血的金属牌——不是毒蛇与麦穗，而是一柄缠绕藤蔓的手术刀，与父亲实验室铭牌相同的荆棘花纹。
远处传来履带碾过碎砖的轰鸣。
女人将怀表抛给他。表盖内层凝着干涸的血渍，却仍能看见小葵用晶化指甲反复刻画的痕迹：歪斜的太阳，牵着手的火柴人，还有被圈起来的“哥哥”。
“要找你妹妹，就跟上。”她掀开贩售机后的暗门，霉味混着幼儿啼哭涌出，“另外，我叫林绯。”
最后一缕天光被辐射云吞没时，罗烬看清了追兵。
装甲车顶飘扬的旗帜上，七种颜色的丝线拧成绞索图案，车灯扫过之处，碎玻璃上的晶化菌群发出濒死的荧光。
暗门闭合的刹那，酸雨的腐蚀声化作沉闷嗡鸣。
林绯的丝线在墙壁游走，荧光如蛛网蔓延，映出地下诊所的轮廓——倒塌的货架间堆着发霉的抗生素盒，一台老式心电仪在墙角抽搐般闪烁。五个裹着防辐射毯的孩童蜷缩在冰柜后，最小的女孩正咳出蓝光晶尘。
"你右臂的晶化纹路，"林绯的青铜纺锤悬在罗烬腕间，黑曜石碎片折射出血色光斑，"是被天秤毒蛇咬过的痕迹。" 她指尖轻挑，丝线从老矿工溃烂的膝盖抽出血痂，痂块上粘着半枚金色徽章：天秤左侧是齿轮，右侧堆着麦穗。
"黄旗的走狗用疫苗骗人签卖身契。"她碾碎血痂，麦穗碎屑簌簌而落，"穿猩红战甲的女人三天前洗劫这里，带走了所有抗晶化血清。"
罗烬的晶化右臂骤然发烫。记忆中闪过雨夜的画面：穿金线制服者踹开棚屋门，领头者胸前的天秤徽章压着小葵的后颈。
“你也在找抗晶化血清？”他攥紧怀表，齿轮硌得掌心生疼。
“他被凤凰卫队所伤。”林绯的纺锤刺入老矿工的膝盖，黑曜石碎片泛起血光，“抗晶化血清能延缓他们的病症，而你，是唯一不需要血清能延缓晶化病的人。”
货架突然剧烈晃动。
“赤旗的凤凰卫队在追捕所有渊核适格者，包括你妹妹。”林绯的纺锤突然发出蜂鸣，丝线如触电般缩回袖中。她掀开冰柜，露出后面被货架封死的通风口。
“他们来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