悬浮车正驶过4区最繁华的中心地段。
灯红酒绿,车水马龙,丝毫不见末世的颓废。
天色慢慢暗下,林立的高楼里灯光点点亮起,街道上霓虹光影闪烁,映在哨兵的脸上,竟有种迷幻的感觉。
方然看着眼前的人。
这家伙有张蛊惑人心的脸。
明明浑身散发着侵略者的气息,却又长了这双深情的眼睛。
他曾无数次想过再见这人时,要怎样找他算账。
可偏偏这时,他又说不出一句话。
心底仿佛有个声音在叫嚣:远离他!
远离这个危险的疯子!
视线却根本不受控制,心底滋生的矛盾情绪,让他与哨兵的目光不断交错,最后还是交缠在一起。
窗外灯光璀璨。
明明暗暗的灯光在哨兵脸上游走,他的瞳孔随着光影变幻,犹如未知的深渊,诱惑他一点点靠近。
方然有些失神,胸膛内的心跳声逐渐放大,身上甚至被勾出一丝若有似无的橙子味。
带着暧昧的香气偷偷在两人之间流动。
首到“叮咚”一声,悬浮车开始缓缓下降。
方然整个人随之一震,心神骤然回笼。
瞬间的惊愕后,他迅速别过头。
失态了!
方然望着窗外,慢慢吐气调整呼吸,努力平复异常的心跳,可双手却不自觉地捏紧。
差点被这人蛊惑。
他讨厌这种被牵着走的感觉。
以前的世界,Omega受制于信息素的影响,处处被Alpha压制。
现在的向导身份,虽说能主导哨兵的净化,但这世界的话事权实际上仍在这群有作战力的疯子手里。
这个哨兵又有什么不同?
这时悬浮车停稳,车门自动打开,其余的乘客匆匆而下,最后竟只剩下了方然和傅长洲两人。
哨兵丝毫没有要离开的意思,却又不说话。
他只是微微侧着身看着方然,仿佛他的背影十分有趣。
片刻后,车门关闭,悬浮车重新启动。
车上一片静谧,只有系统偶尔播报的声音。
这人今日有目的而来,
方然不想再被牵着鼻子走,只能采取主动。
“你不是应该在强制净化室吗?”他看着窗外,注意力却放在身后。
“哦。”哨兵的嗓音低沉,好像又带点随意。
“可是我想见你啊......”
方然眉头轻轻隆起,“见我做什么?”
“因为你不一样。”
傅长洲慵懒地歪了歪头,说话的语调比之前都要慢些。
他看着车窗上那个模糊的倒影,盯着方然那双低垂的眼睛,慢慢开口解释:
“其实我根本无法被净化。”
“遇到你之前,这对我来说就是件无聊又痛苦的事。”
方然心里暗暗吃惊,他还是第一听见有哨兵这样说。
哨兵对于净化的执着是天生的。
不断与怪物斗争,逐渐被黑暗侵蚀,不知何时也会变成怪物一样的存在,唯有向导能带他们走出黑暗。
这世界居然会有哨兵无法被净化?
傅长洲的语气中带着几分讽刺,“他们总说净化有多么神圣美妙,可我每次听见都想撕烂他们的嘴。”
“那些人的能量根本无法进入我的精神海。”
“你见过的吧,那里就跟坟场一样,一点生气也没有。”哨兵嗤笑了一声。
“就算使用机器强制净化,每次也只能极少地降低黑化值。”
“可我痛啊,方然。”
“我会很痛的。”
哨兵的声音越来越低沉,仿佛想向身旁的人传递那种痛苦。
像是受了他声音的蛊惑,方然的精神海突然闪过一阵尖锐的痛感,这使他全身发麻,精神紧绷到极点。
但那感觉转瞬即逝,仿佛只是一场错觉。
他伸手扶住额头,摸到了额角渗出的细微汗珠。
这就是傅长洲拒绝净化的理由?
净化本应是哨兵的救赎,却成了痛苦的根源。
这确实能解释傅长洲各种疯狂的行径。
但他不知道该不该相信这人。
不过种种迹象表明,哨兵好像没有放过他的打算。
正如金铭所说,他们偏执又不择手段,认定一个向导根本不会放手。
是啊,溺水者怎么可能放弃漂到眼前的浮木。
如果躲不过......
方然微微抬起双眼,透过车窗的反射,可以看到哨兵高大的身影。
两人的目光再次交汇。
傅长洲嘴角挂着笑,眼神幽深,甚至还闪过一丝红光。
“......”
差点忘了这人是从强制净化室里跑出来的!
刚才傅长洲的眸色就有些不正常,但方然以为那只是霓虹灯的反射,难道......
他猛地转过头,想更清楚地确认哨兵的状况。
傅长洲像是要配合他似的,把手搭椅背上,往他的位置凑近了几分。
属于侵略者的气息骤然逼近。
方然望着几寸之外那张脸,突然一阵惊悚从心底涌起。
他这次清晰地看见哨兵眼眸里的红光。
艹!
这人根本就是快暴走了!
总部怎么回事?
放着个快暴走的S级哨兵到处乱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