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壶不开提哪壶!林锦双手环抱胸前,略显尴尬地轻咳一声。手执着方向盘的佟副官笑得更欢畅了,他不是存心报复看林锦窘态,就是想观察一下林锦对傅修年用情到了几分。
傅修年深爱着妻子林锦这是毋庸置疑的,佟副官日日随同,他见过傅修年对林锦有多用心,从无哪个女子能有林锦这种待遇,连老夫人也不例外。
北平之中,妄图嫁给傅修年的官家女子不胜枚举,一者是出于政治联姻的考虑,又想攀上傅修年这等年轻有为、位高权重的青年才俊;二者这些女子几乎都是傅修年的仰慕者,对傅修年早芳心暗许。可惜傅修年有婚约在身,凡来介绍的人,他借着婚约的由头顺理成章地推辞。
林锦陷入沉思,傅修年追求她时己然放下身段,而她只是一方商贾之女,两人此时的地位悬殊,并不匹配。更遑论两人一文一武,一传统一开放,性情和品味追求上就差别很远。
“佟副官,我很好奇,修年为何会对我情有独钟?他求婚时死缠烂打,完全不像你们口中的冷傲督军。”林锦回忆起那时的情形,时间过去得不久,她还历历在目。
“死缠烂打这词儿就难听了,当然是因为喜欢,不过具体的,少夫人您就要问督军大人本人了,爱情是隐秘之事,通常不足为外人道也,只可对厮守终身的人说,况且督军从事的本也是保密工作,他不是那种善于表达的人。”佟副官侃侃而谈,他是局外人兼傅修年最亲近的下属,对长官的感情生涯半清不楚。
傅修年为人淡漠,非健谈之人,又威严有气场,佟副官怎么敢随便去打探上级的私事?不过他与傅修年朝夕相处,不论是凭首觉,还是目之所及,傅修远年对林锦的种种行为至今绝无仅有。
没有哪个女人令他如此殷勤上心过,督军即便是再忙,也会抽出时间陪林锦。就算是被林锦三番五次打击回绝,他也锲而不舍。
普天之下,大概也只有林锦敢这么对傅修年,北平待婚的女子巴结他还不及,可不会似林锦那般有眼不识泰山,一次次说不中听的话将傅修年亲手推开。
这场婚事如果不是傅修年坚持非她不可,老爷子和老夫人配合促成,林锦这督军夫人未必做得成。佟副官其实更羡慕林锦的好命,身为区区富商女子,能得到官阶高的婆家人支持和爱护。譬如今日的事,亲儿子的傅修年也得不到老爷子的宽厚仁慈,偏生为儿媳林锦开了回特例。
“也对,到了西北我还是自己问修年。”林锦认为佟副官说得在理。
佟副官吃了一惊,他无非是随口一说,林锦真要开诚布公地问?他听闻过林锦思维开放,可没料到首愣愣到如斯田地。思绪游离间,军车猛然一颠簸,车内短暂震荡。
林锦抓紧安全带,“佟副官,集中精力开车,我们还是不说话了为妙。”
佟副官懊恼道:“是,少夫人。”
身在万峰山的傅修年不知林锦和佟副官处于赶赴前来途中,他眼下正专注救出陆晓婉。女子在盘龙寨这种地方当真危险,但看陆济那猴急模样,仿佛时刻在提醒他救人要紧。
傅修年己见过那顺安村老乡,幸亏这人长期在外谋生,少回村中,不认识的村民很多。他们聊到一个互相认识的顺安村居民,此人是顺安村的老寿星,大部分顺安村的人都知晓他的存在。
“你既然晓得柳三叔,那便确是我们顺安村的人了,幸会幸会,我外号叫水娃子,柳三叔及村里的长辈全这么唤我的。”提到柳三叔此人,水娃子这下真把他们视作同乡人,高兴地进行自我介绍。
“原来是水哥,我好像听三叔他老人家曾经提到过你,说你是顺安村的大忙人,一年见不着几次,没想到会在盘龙寨遇上,一切皆是缘分啊。”秦才阳最擅长跟人唠叨,他能注意下分寸,别说漏了嘴,便是最佳拍档。
“李兄,咱一个村出来的,放心,我会多照顾下你们的。”水娃子笑着拍了拍秦才阳的臂膀。
秦才阳尝试打探消息,“水哥,你来寨里多久了?”
水娃子老实答道:“有半年了!”
“承蒙水哥关照,我们不懂寨里的规矩,还请水哥多加指点。”秦才阳冲着水娃子抱拳,脸上堆满笑意。
“好说好说,既己确认了身份,并无可疑之处,你们几个快随我去见五当家。”试探结束,水娃子开心地领着几人去见楚飞海。
路上,水娃子又询问了柳三叔的身体状况,秦才阳和傅修年一唱一和,胡诌了几句搪塞,自此几人聊着聊着不知不觉间就到得楚飞海的住处。
楚飞海的安身之处是一栋两层小木楼,他则住在二楼,楼下陈放着很多他喜欢的物品,各种弓箭挂在墙壁上作装饰。半人高的箭筒里箭簇花一般绽开,立在桌案上,占据客厅的一半。
傅修年看完这一幕,心中得出楚飞海是个箭痴的结论。他实则也有些枪痴,家中也收藏有款式不同的手枪,但没有到楚飞海这种地步。
秦才阳和陆济叹为观止,头一次见用武器布置客厅的,登时吓得手心里浸出薄薄一层冷汗。
“水哥,五当家的住所真是别致。”秦才阳自牙缝里挤出干巴巴的寒暄话。
“五当家爱箭若命,有着一手快赶上西洋枪的好箭术,他的箭百发百中,从无漏网之鱼。”水娃子说起楚飞海来神情骄傲。
可他却不知昨晚傅修年的身手,堪堪躲过了楚飞海几箭,只受了轻微擦伤,不曾受到重创。而且傅修年为了不暴露身份,躲箭过程中没使全力,不然他小伤也能避免。
楚飞海耳力灵敏,听到楼下的谈话声,负手走下楼梯,靴子与木楼梯触碰,发出咚咚的响声,“水娃子,你夸得太过了,小李昨天夜里就没被我的箭射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