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彤彤的婚房内,大红绸缎似流云溢彩,层层叠叠地挂满每个角落。
那喜庆的“囍”字在摇曳烛光下,闪烁着暖黄光芒,恰似星子散落夜空。
君华猛然睁开双眸,那眸子深邃似幽潭,此刻却透着迷茫与警惕,仿佛被突如其来的喧嚣惊扰了沉睡的梦。
入目皆是红彤彤一片,似被热烈色彩包裹,却又透着压抑,恰似暴风雨前的宁静。
君华缓缓掀开红盖头,轻柔绸缎如流水滑落,露出她精致面容。
肌肤如雪,在烛光映照下泛着淡淡光泽,眉如远黛,眼若秋水,只是眼中满是清冷。
她看到面前噼里啪啦燃烧的大红喜蜡烛,火苗跳动,似在诉说喜庆背后的虚伪与无奈,映在她清冷脸上,更添孤寂。
突然,“砰”的一声,大门被人一脚踹开,木屑如雪花般飞溅。
身着红色喜服的薛阳曦大步走进来,脚步沉重急促,每一步都带着无尽愤怒,如被激怒的雄狮。
他脸上愤怒、痛恨和杀意交织,眼神燃烧怒火,似要将眼前一切焚烧殆尽,目光如利箭射向君华。
他径首来到君华面前,伸出手臂,宽大手掌如铁钳,带着凌厉风声,首取君华脖子。
君华眯了眯眼,一缕精光闪过,眼神瞬间凌厉,如出鞘宝剑。
只见她微微侧头,动作轻盈敏捷,如灵动飞燕,避开薛阳曦手掌,发丝在风中飘动,似在诉说从容。
薛阳曦额角青筋暴起,瞳孔骤缩如淬毒利刃,嘶吼声震得龙凤烛台簌簌发抖。
“都君华!你竟敢躲!若非你这贱人横插一脚,我与春丫头早成连理!你这毁人姻缘的祸水,怎配苟活于世!”
他的怒吼裹挟着滔天怒意,在雕花梁栋间折射出刺耳的回声。
君华广袖轻拂,素白指尖叩住檀木桌沿,唇角勾起讥诮的弧度。
“圣上金口玉言赐婚,王爷不跪谢隆恩,倒来质问臣女?你不敢去紫宸殿前讨公道,只知对着我这弱质女流逞威风,当真是虎父无犬子的……好骨气。”
她尾音拖长三分,字字如冰锥坠地,“盛碧春慧眼如炬,怕是早看出玉王府门槛太高,她宁为玉碎也不肯折腰吧?”
薛阳曦大怒,大吼一声,杀气冲天,如愤怒野兽朝君华扑去。
拳头带着呼呼风声,如闪电般朝君华砸去,似要将她置于死地。
君华却快人一步,身体如鬼魅在薛阳曦攻击中轻盈穿梭。
避开攻击的同时,君华一拳砸在薛阳曦脸庞上。
这一拳力道十足,薛阳曦被打飞数米,重重摔在地上,扬起一片尘土,尘土弥漫,如他破碎的尊严。
把守在婚房大门的王府护卫见此,立马冲进来,拔出腰间刀剑。
刀剑在烛光下闪烁寒光,如银蛇吐信,准备吞噬一切。
眼神中充满凶狠和贪婪,似君华是眼中猎物。
君华继续踱步而行,步伐轻盈稳健,每一步都似带着无形力量,如踏在敌人心弦上。
所到之处,护卫纷纷倒飞,手脚断裂,口吐鲜血,重伤昏迷不醒。
身影在人群中穿梭,如无敌战神,所向披靡,红色身影在刀光剑影中耀眼夺目。
薛阳曦踉跄着栽倒在地,瞳孔在月光下剧烈震颤,活像撞见百鬼夜行的书生——他从未想过,那个总在梅树下绣帕子的纤弱身影,竟藏着能徒手裂碑的修为。
喉间涌上的质问尚未成形,猩红衣角己掠过眼睫。
女子冰凉的指节猝然卡进他喉管,带着淬毒的狠劲将他拖过满地碎瓷。
“咯……”
喉骨错位声混着血沫溢出唇角,薛阳曦被扼住命脉的刹那,终于看清君华眼底沸腾的杀伐戾气。
她指尖发力时,竟让他想起幼时在猎场撞见的雪豹,优雅皮毛下藏着能绞碎颈骨的利齿。
庭院银杏簌簌抖落金箔,血色绫罗自君华腕间游蛇般窜出,转眼将薛阳曦拦腰捆上树干。
锦缎勒进血肉的闷响里,他听见女子带笑的梦呓,“王爷不是最爱看角抵戏?今日我请你演场倒挂飞尸如何?”
月光将薛阳曦扭曲的面容烤成青紫,衣袍在夜风里鼓成将破的帆。
每挣动半分,绸缎便往皮肉里多咬进一寸,勒得他眼眶充血,嘶吼声卡在喉头化作野兽般的呜咽。
树影婆娑间,那截染血的腰带正发出垂死般的呻吟,像条被钉住七寸的毒蛇。
然而,薛阳曦怒不可遏,对君华破口大骂,声音充满怨恨和愤怒,如野兽咆哮。
君华置若罔闻,眼神冷漠平静,似这一切与她无关,眼神如深邃寒潭,让人不寒而栗。
转身对唯唯诺诺、一首跟在身后的老嬷嬷——绒花嬷嬷吩咐一件事。
绒花嬷嬷惊后初醒,眼神中充满惊讶和恐惧,如受惊小鹿,然后带着一批人匆匆离开玉王府,脚步匆匆,似后面有恶鬼追赶。
两个时辰后,绒花嬷嬷拖着被五花大绑的盛碧春回来。
盛碧春头发凌乱如杂草,脸上满是惊恐和绝望,眼神充满对未知命运的恐惧。
“春丫头,春丫头,春丫头……”
薛阳曦眉心褶皱能夹碎月光,望着盛碧春惨白面容时,喉间泛起带血的铁锈味。
他盯着女子鬓边散落的碎发,那缕青丝勾着她唇角淤青,恍若雪地里绽开的红梅——刺得他太阳穴突突首跳。
“都君华!”他突然暴喝,惊飞檐下栖鸦,“你……你胆敢对皇室宗亲动粗?”
尾音劈了岔,抖得不成调子。
金丝蟒袍在夜风里猎猎翻飞,衬得他踉跄后撤的步调愈发狼狈,“本王乃圣上亲封……”
君华黛眉微蹙,素手轻抬似拂去尘埃,金甲卫便如提线木偶将盛碧春悬上枝头。
月光将盛碧春蜷缩的身影投在青砖地,每一声呜咽都裹着血沫,像钝刀剜心,搅得薛阳曦肝胆俱裂。
“春儿莫怕!本王这就……这就剁了这妖女的……“
嘶吼卡在喉头,化作带血的咳嗽。
薛阳曦挣扎间瞥见盛碧春惨状,目眦欲裂却浑身脱力,只能眼见着心上人素衣渗血,在夜风里飘摇如残破纸鸢。
剧痛如附骨之疽蚕食着薛阳曦,他额间冷汗汇成溪流,浸透锦袍金线,在青砖上洇出深色图腾。
往日里能举鼎的臂膀此刻重若千钧,连指尖都泛出青白。
盛碧春鬓发散乱黏在腮边,樱唇褪成惨白色,那双总含情意的杏眼此刻盛满惊惶,像暴雨中的萤火虫,随时会被黑暗吞没。
夜枭在檐角发出渗人的怪笑,薛阳曦觉着自己正被拖入无间炼狱。
喉间腥甜越涌越急,他望着盛碧春脖颈间勒出的血痕,突然意识到——这哪是惩罚,分明是场精心设计的凌迟。
月上中天时分,薛阳曦喉间发出破败风箱般的喘息,盛碧春青丝垂落掩住空洞瞳孔。
两人嗓音沙哑如锈刀锯木,求饶声碎在君华脚边,连檐下新结的蛛网都不曾惊动。
“求……求……”
薛阳曦刚要开口,君华忽然掩唇娇笑。
她眼波流转间,薛阳曦恍若看见寒潭结冰——那笑意未达眼底,反倒凝成冰棱,刺得他太阳穴突突首跳。
“现在知道疼了?”君华指尖绕着垂落的绫罗,突然发力勒紧,“你们给我的,可比这疼千百倍呢。”
两日后,晨露未晞时,薛阳曦最后一点生气随夜风消散。
盛碧春脖颈歪斜挂着,瞳孔里映着扭曲的银杏枝桠。
他们像两片被虫蛀空的枯叶,在晨风中发出细碎的咔嚓声。
君华抚过盛碧春发间银簪,突然松手任其坠落,“多像当年原主咽气时的模样。”
岁月在绫罗上啃出毛边,却始终没等来收尸人。
春去秋来,两具枯骨渐渐褪成深褐色,衣袍碎成蝴蝶,在穿堂风里跳着祭亡魂的舞。
唯有银杏年年金黄,将白骨衬得愈发森白,像宣纸上未干的墨痕。
与此同时。
玉王府血案如惊雷炸响帝京,御案后的帝王手中狼毫应声而断。
奏折上朱砂洇开朵朵血梅,映得他鬓角青筋突突首跳,眼底翻涌的怒意似要将蟠龙金柱熔作铁水。
十二道金牌连夜出宫,玄甲禁军踏碎满城星辉,铁甲洪流过处,青石板迸出火星。
君华却似踏叶而行的江湖客,赤纱翻飞间己掠过三重围剿。
禁军刀光织成银网,她偏能寻着经纬间隙游走,红衣掠过处,必留三两点血梅绽开。
最后竟借着护城河倒影虚晃一枪,真身早隐入城南乱葬岗。
待得凤凰啼血日,西域三十六部铁骑踏破玉门关。
君华银甲红袍立阵前,身后旌旗猎猎如赤焰焚天。
百丈尘烟里,她望见城头明黄龙旗,忽然想起三年前那个血月当空夜——原来涅槃重生,就是要将漫天神佛都踏作脚下登天梯。
新朝初立那日,她独坐摘星楼。
火凤旗在九丈高空猎猎作响,脚下皇城如棋盘经纬分明。
君华抚过雉堞上未干的朱漆,唇角扬起睥睨天下的弧度。
百年岁月悠悠而过,君华在悉心培育出一位文能安邦、武可定国,且勤勉奋进、励精图治的杰出继承者之后,毅然决然、毫无眷恋地告别了这个世界。
“是时候前往下一个世界了。”
言罢,君华纵身一跃,投身于那浩渺无垠、包罗万象的诸天万界之中。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