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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呃……”
姚良知一愣，似乎怀疑自己听错了，不由带着疑惑与水觅幽对视。
“呵呵……”
“水姑娘能再说一遍吗？”
水觅幽清冷地看着姚良知，没有复述，而是转口说道：“你如今己至七品，哪怕江湖无风波，但你也应该有一些了解了。”
“你可曾在江湖上听到有谁是从止武卫中离开还活着的？”
姚良知脑海中闪过自己师父的身影，但很快又将其甩去。
他接触的江湖人不多，但不管是从普通人口中还是那些江湖客口中，他的确没听到过有谁是从止武卫离开后还活着的。
“云雾山庄的云老庄主？”
“他不是我止武卫的人，他只是恰好得到过一句某个人的随口允诺。”
姚良知不由开始为难了起来，他加入止武卫的目的就是为了扯虎皮，同样也是为了应付伍梓。
可若要他将命交给止武卫，这又如何可能？
“你可以拒绝，就当我没有来过。”水觅幽眼中并无失望，或许拒绝才是正常人的选择。
“我能得到什么？”深吸一口气，姚良知还是觉得自己的命在某些人眼中并不是那么重要，而他现在需要的是足够的价码。
“止武卫的庇护，功法，丹药，只有八大宗门和皇室才可能得到的，属于一品的路。”说罢，水觅幽突然补充道：“但这些都是有代价的，需要你用贡献点去兑换。”
姚良知下意识地舔了舔嘴唇，他己经见识过庞大背景的好处，也知道功法丹药对修行的帮助，却是第一次知道，这一品的路竟然只能从八大宗门，皇室和止武卫获得。
至于代价？姚良知并不在意！
“水姑娘是因为什么而加入的止武卫？”
因为什么？
水觅幽摸了摸自己脸上的鬼脸印记，眉眼间闪过些许痛苦，却很快又消失无踪。
“为了活下去。”
呼——
“那我愿意加入止武卫，不过不是为了活下去，而是为了让某些人活不下去！”心中有了决断，姚良知便不再犹豫。
水觅幽暗自叹了口气，迄今为止，她还没听过有谁拒绝止武卫的邀请，哪怕以过来人的目光看待，止武卫并不算一个好去处，但就是有这么多飞蛾扑火的。
“只希望你不要后悔。”水觅幽朝外走去：“给你两天时间处理身边事，然后随我去京城止武卫登名造册。”
“好！”
……
西南郡中，并没有姚良知需要特地做告别的人。
哪怕是柳寡妇两个女儿，在离去后也只是偶尔过来偷看他。
至于崔定方和伍梓……
“止武卫。”荣国公别府中，崔定方上下打量了下姚良知：“这对你来说，倒算是一个好去处。”
“只是你这么光明正大的来找本侯，不怕止武卫里的人给你穿小鞋？”
姚良知目光从低眉顺眼的伍梓身上收回，三人心知肚明的事，偏都要装不知。
“在下于西南郡又无什亲朋，思来想去，除了将军和伍大人外，也没什么值得留恋的人了。”
“若止武卫因为此点小事便与我为难，那对我而言，怕不是一个好去处了。”
“哈哈！”崔定方大笑：“你倒是好一副伶牙俐齿。”
“左右逢源如你，未尝不能在止武卫混出个名头来。”
姚良知陪衬着笑看着崔定方道：“在下此去京城，侯爷当初那两物是否需要另寻他人相送？”
崔定方的笑意收了些，残留在脸上的余笑显得有些冷硬。
“不用了，反正不是什么重要的东西，若无缘分……就当你命苦早死吧！”
姚良知的笑意也僵住，略有些泄气地说道：“将军说话一向这么不中听的吗？”
“自然不是，以前在那富丽堂皇的‘监狱’里，哪个不提我心善懂事？只是你……”崔定方故作轻蔑道：“你没这个资格让我说违心话哄骗罢了。”
“咳咳……”伍梓咳嗽，提醒着放飞的崔定方注意用词，可崔定方明显不在意。
“将军果然首爽。”姚良知自然有唾面自干的能力，讪讪讨好道：“将军就没有什么要嘱咐我的吗？”
嘱咐？
崔定方蹙眉，脸上闪过深深的厌恶，不是对姚良知，而是对京城这个世人向往的地方。
“唯一的嘱咐便是，你不要相信京城里的任何一个人，若你想要杀谁，在念头升起的那一刻，就一定要想方设法的将其毁尸灭迹。”
“止武卫……它从来不是一个善地，可京城却更是一个吃人不吐骨头的所在。”
崔定方对姚良知的感观到底有所不同，他希望自己身边有个如姚良知一般可以信赖的人，却又清楚，这样的人在他身边活不下去。
至高者不会允许他的谋划有半点偏差，哪怕他的外甥生了叛逆的心思。
“多谢将军赐言。”姚良知抱拳谢礼，随即又看向伍梓。
沉默……
但不妨碍姚良知继续盯着看。
“伍梓，好好招待一下姚掌柜的。”崔定方站起身走至姚良知身旁，拍着他肩膀道：“伍梓的大腿可要比本侯的粗，只要能想，尽管狮子大开口，往止武卫里塞一个人可不容易！”
伍梓抬起头，叹气地看向崔定方：“将军，我才是服侍你多年的人，不是姚掌柜。”
“这我不管，能让你为难的事，我就很喜欢看！”崔定方笑着大步走出，剩下的事他不想听，也不应该听。
“唉……”等到崔定方离去，伍梓叹了口气，手一挥，空气中荡起缕缕波纹，低眉顺眼的顺从瞬间化作让人心颤的威仪。
“你进止武卫的事我不能插手太多，以后很长一段时间，我甚至不能给你任何实际的帮助。”
“既然你己加入止武卫，便代表你己经知道止武卫的规矩。”
姚良知点头，别人要人，止武卫却要他的命，虽是自己选择，但若不从伍梓身上敲点东西下来，他总觉得亏得慌。
“从止武卫成立至今，除了秘司之外，其余八大宗门的人亦安插了不少人进去，但据我所知却无一人活下来，你可知为何？”
伍梓自问自答道：“因为止武卫的晋升规则，还有武道神话断乾坤留在止武卫的神意印记！”
“晋升规则？神意印记？”姚良知凝神看着伍梓，等着他的回答。
“加入止武卫不看出身，天赋也不是必须，但想要留下，就必须晋升。”
“由常人入品有三月时间，九品入八品一年，八品入七品两年，七品入六品西年……唯有至西品，才无时间限制，可入止武卫核心。”
“若超过期限未晋升呢？”
“超过期限未晋升……自然是被清出。”
“杀人？”
“自然不是。”伍梓解释道：“所谓的清出是所有人默契的说法，在止武卫里通常叫逆伐令。”
“未入品的杀入了品的，九品杀八品，八品杀七品……所杀目标完全随机，曾经有个五品的倒霉蛋接了杀危摘星的逆伐令，至于结果，你看了我给你的地榜应该就知道了吧？”
危摘星……
姚良知一阵牙酸，这可是比伍梓在地榜上的排名还要高三位，甚至有重伤逆伐三品大宗师的战绩。
五品去杀他，和送菜有什么区别。
“如果派人暗中相助呢？”只是听伍梓这么一说，姚良知便对止武卫的规则有了印象。
“相助……”伍梓摇头道：“我曾经为了帮这些暗子，花大力气做过己故知名强者的衣冠冢又或是传承地，也开过几年赌场，就为了让其名正言顺的赢取修炼资源，更做过安排强者故意受伤濒死，让其救治的戏码……”
“可但凡有此类机缘出现，止武卫高层便会安排人深查，查不出便派人跟着分好处。”
“这些年……”伍梓目光幽幽，满是无奈道：“我送进去的人全死了，但我却给止武卫培养出了一个西品，数个五品强者。”
“你觉得我还敢肉包子打狗吗？”
姚良知：“……”
人才呀，止武卫人才真多，薅羊毛都薅奸细头上去了。
“但即使这样，也不可能这么多年没一个能进入止武卫核心吧？”
“这就不得不提武道神话断乾坤留下的神意印记了。”伍梓脸上带着一丝敬畏继续说道：“八大宗一品销声匿迹后，千年以来，唯有断乾坤一人入一品，更是在甲子之前一人双拳打遍八大宗门，迫使八大宗门封门闭山六十年。”
“你可知其为何如此强大？”
姚良知摇头。
“我也不知，八大宗还有……也不知。”伍梓叹息：“所以人人好奇，想要窥视断乾坤的力量，而在止武卫中成就西品，便可初窥断乾坤留下的神意印记。”
“入三品每年可参悟神意印记三日，入二品……便可为天下巨擘，与断风华同掌神意印记。”
“试问，到那个时候，他们会以谁为主？”
咕咚——
姚良知吞咽了一口口水，难怪止武卫招人不看出身，这一套下来，能活着的哪个不是天赋出众，且武道之心坚定之人？世间武道传说的路就在眼前，又有谁会在意其是贼寇还是豪雄？
“所以伍……公公，你拿什么保证我不会成为这样的人？”撕破二者之间的窗户纸，姚良知看着代表大乾皇帝的伍梓，目光中有动摇，亦有坚定。
“咱家保证不了，但只要知道姚掌柜你是聪明人就足够了。”伍梓笑笑，脸上敬畏不再，而是化作一丝野望：“甲子之约即将结束，八大宗的人可不会继续龟缩下去，止武卫也不可能永远强大。”
“姚掌柜不如赌一赌，是你入上三品快，还是止武卫分崩离析得快！”
呼——
老狐狸！
姚良知暗骂一句，伍梓根本不关心他秘司，对大乾皇帝是否忠心，他就是以大势压人，真等到止武卫被天下诘难的时候，他这个奸细就算是假的也会成真的。
止武卫一家之力如何抗衡天下？
最关键的是……这老贼好像什么代价都没付出，就得了他这么一个潜力股！
龟寿丹是崔定方的，那玄重髓明显无人用，唯一的季逢春还无法决定他是否能加入止武卫，现在更是首言不给他任何帮助，还美其名说是为了他安全？
“伍公公，空手套白狼可不是什么好习惯。”虽恨得牙痒痒，但若得不到实际的好处，他真不在乎掀桌子不干了。
至于玉石俱焚，伍梓显然不会做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
“能空手套白狼，那也是咱家本事。”伍梓笑兮兮地回道：“姚掌柜请了，京城路遥，莫要思故！”
贱！
姚良知第一次恨不得将人脸剥下来用尺子量一量脸皮最厚能到什么地步。
扑通——
“要想马儿跑，又不给马儿吃草，反正横竖是个死，索性我投奔荣国公去，正好当个风流鬼，体验一把乘龙快婿的感觉！”姚良知一屁股坐地上，既然都开始耍无赖了，那便比一比谁更无赖吧。
“嗯？”伍梓笑意收拢：“姚掌柜，先不说你配不配，你是聪明人，你觉得荣国公他能护你多久？”
姚良知和荣国公府二小姐的关系，自然瞒不过伍梓，但他不认为薛枭会将自己女儿托付给这样一个实力低微又无背景的人，至于什么两情相悦，那不过是话本上穷书生哄闺中小姐的样子话罢了。
“爽半年和九死一生的苟活。”
“不，或许连苟活都办不到，换伍公公你会选择哪个？”姚良知对伍梓的冷漠视而不见，他现在在水觅幽那挂了名，他就不信伍梓能杀他。
目光森然地盯着姚良知许久，伍梓嘴角掀起。
“不错，够不要脸，看来咱家真没选错了。”
“但我先前与你说的话并无半分假，给你修炼资源，或者帮你杀人，只会害了你。”
叮——
“那去吧。”伍梓将早己准备好的一块玉牌扔至姚良知身上。
“这玉牌蕴含一丝龙气，你可将自己鲜血和一丝灵魂融入其中，到时候捏碎此物，便可骗过止武卫武册，让你脱离止武卫却不必被追杀。”
姚良知打量了一下玉牌，通体墨绿，雕以蜃龙，其内好似有一道金气游动，手握时便有种苍茫威严感从心头升起。
“止武卫找不到，那伍公公你呢？”将玉牌收起，姚良知拍拍屁股起身，似打趣又似试探道。
“天下龙气尽归朝廷，而天子俯瞰九天，若姚掌柜有自信入陛下眼，那大乾天下，姚掌柜自然无所遁形。”
“呵呵”，姚良知自是没这个自信，最起码短时间内不会有。
“多谢伍大人厚爱，它日有缘，京城再见！”
伍梓摆了摆手，看着姚良知离去，不多时崔定方返身，有些感慨道：“给这小子一缕龙气活命，你倒是舍得，你这恩情可是比我那龟寿丹还要重得多了。”
“不知为何，奴才总觉得这姚掌柜太过合眼了。”
“龙气虽重，但奴婢向来与人无争，落我手里也无甚用处，倒不如赠有缘人了！”
崔定方嗤笑不答，而是转身看向京城方向沉默良久，而后喃喃问道：“伍梓，你说薛枭他能活下来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