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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势渐小，林间弥漫着血腥味。
邓婵望着少年残破的躯体，于心不忍，王珩如果知道他弟弟惨死异乡，不知会有多难受。
贺兰霄染血的手按在她肩上，声音嘶哑：“公子，大局为重，切不可感情用事。”
邓婵闭了闭眼，再睁开时己敛去所有情绪。
二人合力将少年的尸首拖到隐蔽的灌木丛后，贺兰霄甚至不忘从赵三腰间摸出那串铜牌和皮囊，皮囊中藏着磷毒的解药。
“先回苍梧郡。”
贺兰霄连忙服下解药，咳嗽着指向远处，“有人会在城门口接应我们。”
邓婵猛地转头：“幽州的鹤阁不是己经沦陷？”
“赵骄是可信之人。”贺兰霄打断她。
“他如今是苍梧郡守，背后有鲜卑势力支持，也正因如此，另一派才急着在矿洞囤积私兵，挖矿养兵造器......”
邓婵搀着他往城门方向走去。
来时被迷晕押送，归时扶着伤痕累累的同伴。她盯着脚下泥泞的路，觉得落鹰岭到苍梧郡城门的这条路很不吉利，处处散发着邪性，每一步都好像踩在厄运的脉络上。
贺兰霄又踉跄一下，呕出口黑血。
邓婵急忙撑住他，说道：“再撑一会儿。”
贺兰霄摆摆手，说：“不碍事！吃了解药，己经算是好多了。”
邓婵拽住贺兰霄的衣袖，极力按压住自己的疑惑，说出的话却字字如刀：“幽州鹤阁的叛徒究竟是谁？与燕京可有勾结？南山州是否也参与其中？……”
“公子！”贺兰霄染血的指尖在她掌心快速划了个“禁声”的符号。
邓婵这才注意到，贺兰霄的耳朵正在轻微颤动。
片刻后，他放松了身体，贴近邓婵耳畔，低声说道：“时间不多，我只能将我确定的事情告知您！”
“大魏建国初期，鲜卑势弱，可汗送来赵骄当作质子，权当鲜卑臣服于先皇，可是先皇嫌质子年幼，就把他扔给了老王爷调教。”
邓婵呢喃着：“鲜卑质子？可我如何会信任一个外邦人？”
贺兰霄胡乱用袖子擦了擦额角的汗水，继续说道：“是老王爷！老王爷私心想要您多一个帮手，所以特意将他培养成暗棋，但到底他的身份和普通暗卫不一样，所以我们这些人，包括秦川，都不知道他的存在。”
邓婵一头雾水，问道：“既然你们不知道他的身份，那你又是如何确定他可信？”
贺兰霄激动道：“在他前几日给我送消息时，还是我们第一次书面联络。之前赵骄都很谨慎，我一路追查线索到落鹰岭，假意投靠鹤阁另一派系，但不知何时露出破绽，那日我中了埋伏，是赵骄带人杀出血路！”
他耸肩说道：“他冒着得罪另一派系的风险也要救我，足以说明他忠于南山王，忠于您！”
邓婵点头，若有所思，问：“你说得自然可信，但我让你来幽州打探什么？你居然来到这偏僻的苍梧郡。”
贺兰霄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虽然知道您失去了记忆，但这么重要的事情怎么能不记得？”
说着他从怀中掏出一物，正是缩小版的南山王私印。
“您发觉鹤阁内部出现叛徒，线索首接指向幽州，所以让卑职来幽州探查啊！”
邓婵低头，只见他掌心里躺着的私印，与自己交于秦川贴身保管的南山王私印别无二致，这缩小版私印是批发的吗？怎么秦川有，贺兰霄也有，该不会每个老王爷留给她的人都有吧！这是要召唤神龙吗?
“现在您明白了吗？”贺兰霄无奈道。
邓婵微微点头。
远处隐约传来整齐的马蹄声。
二人加快脚步，想着避开渐渐靠近的人。
贺兰霄沉声说：“现在离城门口还有大概三里地，恐怕我们躲不过那群人了。”
邓婵：“那先找个地方藏起来，等待他们离开，我们再赶路。”
贺兰霄努努嘴说道：“来不及了，他们己经到了。”
不远处，六匹黑马呈扇形向两人围拢过来，马背上的人皆着暗色劲装，都以面巾遮脸。
领头的男子勒住缰绳，浅棕色的瞳孔在暮色中泛着奇异的光泽。
他居高临下地伸出手指：“你就是贺兰霄？”
贺兰霄不服气道：“你是何人？”
“呵！”领头人冷笑一声，展开手中画卷，来回对比，“是你没错，赵大人要见你们。”
邓婵与贺兰霄对视一眼，是赵骄的人？还是另一波敌人？
贺兰霄罕见地露出了心有余而力不足的表情，他能撑到现在己经是强弩之末了，他现在迫切地想要好好睡一觉。
邓婵心想：决不能刚出狼窝又进虎窝，还是搏一搏吧！
她下定决心后，咬咬牙，说道：“你们认错人了！”
电光火石间，邓婵拽住贺兰霄：“跑！”二人朝着城门方向拼命狂奔。
身后传来领头人不耐烦的啧声：“麻烦！真是自找麻烦。”
“嗖——”
破空声袭来的刹那，邓婵后颈一痛。
她踉跄着转身，看见贺兰霄似乎也被弩箭击中了肩膀。
天旋地转间，她恍惚间看到了自己的前世今生。
“第二次了...”邓婵喃喃着栽倒在地，昏迷前最后的念头是：很好，该来的怎么都躲不掉，这次晕倒的姿势，可比上次被褚熙绑走时难看多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