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深沉,归鸿客栈,天字房内,烛火摇曳,窗棂透进一缕冷月清辉。
贺兰到客栈时,己经是亥时。
他轻巧地翻窗而入,落地时靴底无声,他抬眸,见邓婵正倚在书案旁,眉间微蹙,似在沉思。
于是他放轻脚步,行至她身侧三步之距,静立不语。
邓婵忽而抬眸,眸光锐利,却在看清是他后稍稍缓和。
“顾府如何?如夫人可有按照计划让顾通判服药?”
贺兰霄眼底掠过一丝冷意:“当然,属下亲眼所见,那通判只要再服用七日药丸,后半生,怕是每日有大把时辰都要瘫在女人榻上蹉跎。”
邓婵轻嗤一声。
“很好!他被女人绊住,赵骄也不至于日日被监视,我们做事情也更能放得开手脚。”
贺兰霄眉峰一挑,上前半步。
“那落鹰岭那边是否可以处理?再拖下去,只怕死的百姓会更多。”
“你以为我不想端了那贼窝?我也知道那群人残忍,但它背后还藏着更大的阴谋,现在端了,只会打草惊蛇!”
贺兰霄下颌绷紧。
“我只恨那日折返时没能多杀几个!如今矿洞里的暗河,越来越红了。”
邓婵闭了闭眼,再睁眼时己恢复冷静,她转身推开半扇窗,夜风灌入,吹散满室滞闷。
“遣人在衙门附近散布些谣言,就说苍梧郡有邪祟作乱,专噬劳工性命,百姓惜命,自会绕道。”
贺兰霄沉默颔首,转身欲走。
“站住!”
邓婵唤住他,指尖一扬,一枚铜钥匙凌空抛去。
“天晚了,明日再办。赵骄在城西有处私宅,你暂住那里,记住——你如今是瑶光州来投亲的大夫,少在郡守府露面,若需人手,去找秦川。”
贺兰霄反手接住钥匙,他低笑一声。
“属下省得。”
邓婵摆摆手,烛火将她身影拉得孤长。
“去吧。”
贺兰霄不再多言,翻身跃出窗外,黑袍融进夜色,转瞬无踪。
房门忽被叩响,三声短促。
邓婵指尖一颤,暗想:糟了,怕是褚熙,幸亏贺兰离去,秦川也被自己派去瑶光州查探,不至于让秦川和褚熙在这对上,秦川作为“叛徒”的身份,实在是尴尬。
“请进。”她稳了稳嗓音。
门轴轻响,一道黑影踏入,来人正是禇熙身边的冷面侍卫!
他生得极高,却偏偏脚步无声,此刻他抱臂立于门侧,唇线紧抿,连呼吸声都几不可闻。
“主子有请。”
西字掷地,不容拒绝。
邓婵眸光微闪,禇熙派贴身侍卫来“请”,己是明晃晃的警告——她非去不可。
两间房仅一墙之隔,陈设竟如镜像般相似,同样的紫檀屏风、同样的青瓷香炉,连窗边那盆兰草都如出一辙。
邓婵后背沁出一层薄汗。
亲卫推开门,侧身让路,待邓婵踏入,他反手合门,“咔嗒”一声落了锁。
邓婵心头一跳:“哎!”
无人应答,室内静得只剩水声轻漾,她绕过屏风,蓦地僵在原地。
禇熙正背对她浸在浴桶中,肩颈线条硬朗,水珠顺着脊背滚落,没入腰下晃荡的水面。
氤氲热气里,龙涎香混着一丝奇异的甜腻扑面而来,熏得人头晕。
“阿兄?”她嗓音发紧。
“过来。”他头也不回,手指懒懒一勾。
邓婵磨蹭着挪步,心一横:该来的怎么也躲不掉!
禇熙转身,水花哗啦溅湿她衣摆。
他仰头审视她的脸,目光如鹰隼住猎物。
邓婵垂眸避开视线,他看出我恢复记忆了?
却听他轻笑一声,猝不及防间,他一把攥住她手腕,猛地拽入浴桶!
“哗——!”
邓婵挣扎间发冠崩落,青丝湿漉漉贴满脖颈,衣襟被扯开半幅,露出锁骨下一条细金链,坠子正巧卡在沟壑间,随喘息起伏闪动。
褚熙掐住她的腰,指尖金链:“为什么要逃?”
她呼吸一滞,佯装瑟缩道:“那吓到我了!我什么都不记得,自然害怕。”
他眼神骤然暗沉,冷笑一声,挑开她衣领。
邓婵脸红如烧,她其实早恢复了记忆,记得少时褚熙替她抄书被夫子罚站,记得他偷塞给她的蜜饯甜得发齁,记得褚熙纵马带她穿过花林,也是这般气息铺天盖地笼住她……
此刻他侵略性的气息压来,竟让她腿软,鬼使神差地,她吻上了他的唇。
唇瓣相触的刹那,禇熙身形骤然僵住。
下一瞬,他猛地扣住她后脑,反客为主地侵入,碾碎了她所有理智。
舌尖纠缠间,邓婵膝头一软。
“唔!褚!阿兄!”她破碎的喘息被吞没,眼前泛起雾气。
分开时银丝牵连,在烛光下泛着暖昧水光,邓婵慌忙后退,却被他一把扣住腰肢。
“这、这是道歉!阿兄原谅我吧!”她耳尖烧得通红,声音发颤。
禇熙指腹碾过她的唇角,嗓音沙哑得骇人。
“不够。”
香炉青烟袅袅,甜腻的暖香混着龙涎香,将空气蒸得粘稠。
邓婵隐约意识到,天字房中的熏香和龙涎香混合,有催情效果。
她浑身发烫,神智早己被药性搅得混沌,竟主动将脸埋进他颈窝,贪恋地深嗅那抹熟悉的气息。
“好闻!”她含糊呢喃,唇瓣划过他跳动的喉结,仿佛幼时撒娇般用鼻尖轻蹭。
禇熙眸色骤暗,扯开她湿透的外衫。
“邓婵!”
他咬着她耳垂唤她全名,“你看清楚!我是谁?”
烛火噼啪一爆,照亮他眼底翻涌的醋意,她迷蒙睁眼,瞳孔涣散,却弯起嘴角,指尖抚上他紧绷的侧脸。
“你是!褚熙。”
……
再后来,邓婵恍惚间察觉有一具滚烫的身体将自己抱出浴桶,便彻底地失去了意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