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清巴图鲁在此,明狗休要猖狂!”岳飞也大喊一声,将清军的长枪横在前面。
他尽量模拟那个清军哨骑的腔调。
充满了昏黄色沙尘的天空,好像被厚密蛋壳包裹的狭小天地,一片混沌,能见度只有十多米,不时还有冷风吹来,让人睁不开眼睛。
傍晚的太阳,在西天努力挣扎,也只剩下一坨红晕。
岳飞断定是清军,稳住战马,毫不慌张。
果然,尘雾中,清军迅速收起了敌意,“你是谁的兵?怎么一个人?”
也许是清军保持警觉,使用了娴熟的女真语再次试探。
岳飞勉强听懂,却不能流畅应对,干脆使用一半女真语,一半山东腔的大明语言。
“我是大清恭顺王麾下小王爷孔廷训的骑兵,被明狗冲散以后,正在寻找大军。”
“哈哈,果然是自己人,明狗不是被困在长壕沟之内,就是龟缩回宁远和山海关城堡内,哪里敢乱闯?”
岳飞主动纵马接近清军:“你们是?”
“兄弟,我们是哨骑,多罗郡王的人,被沙尘暴吹散了。正在寻找郡王的部队!”清军热情地围上来。
岳飞马上说出了三个清军哨骑的名字,被自己俘虏和杀掉的敌人。
“什么?你看见他们了?哈哈哈,真是难得。”清军更加热情了,询问了情况。
岳飞说半路上碰见了,是他们三位指点自己返回寻找郡王的大军,可惜,沙尘暴起来,自己迷路了。
“兄弟,你辛苦了,来,吃点儿肉干儿。”
也是三个清军哨骑,和岳飞聊了一会儿,仔细观察分辨,决定向东南方向走。
沙尘暴,让这三个清军哨骑迷路了。
西个人一起向东南方向纵马狂奔。
岳飞原计划往北面的柳林堡走,希望能碰见清军的大队,或者是多罗郡王阿达礼,他估计,土蛮郡主毕力格,一定会因为他的回信大为光火,阿达礼很可能会陪伴着毕力格赔不是,就算碰不见,岳飞往北一段路程以后,再向东,迂回绕道,更加安全一些。
不管怎样谋划,成功的可能性都不大。
现在,有三名清军哨骑向导,简首再好不过。
天色完全漆黑下来。
西个人的速度很慢。
路程不好,还能听到恐怖的狼群的嚎叫和老虎的怒吼,不得不绕过去。
那些声音,在黑夜中格外恐怖,就是清军最精锐的哨骑,都避之不及。
岳飞急了:“布达顺,这样不行啊,我们小王爷还被明狗抓着,不赶紧见到多罗郡王发兵救援,小王爷可完了!”
布达顺是三名哨骑的小队长。粗犷的体格和嗓门,很热心。
“对对对,不能耽误事儿!”
连夜行动,加快速度,多次摔下马,终于在五更天听到前面清军的沉闷的号角声。
又奔驰10多里,才发现了一片昏黄的光斑。
清军哨骑马上用嘴吹响了特殊的声音。
对面的黑暗中也有人呼应,双方用娴熟清亮的鸟鸣声作为暗语进行交流,一会儿,就有清军骑兵过来接应,双方都是熟人,说笑打闹,亲热的不得了。
“沙尘暴太大了,郡王将部队转移到这一条大山沟里。”
布达顺介绍了岳飞的情况,清军警卫骑兵表示欢迎。
他们被引导到了大部队所在的山沟,很宽阔的一条山谷,“这一片,你们随便躺吧,布达顺,你去跟佐领大人说说警戒的情况。”
战马拴到旁边的荆棘上,两个清军哨骑将携带的毛毡等物铺垫地上,包裹着睡觉,很快就传来了绵长的鼾声。
“快睡,明天一定会早起。”清军哨骑还好心地提醒。
“发兵救援小王爷的事情,布达顺一定会给佐领大人说的,佐领再给郡王说,恭顺王当年带着大批火炮投诚我大清,功勋卓著,深受皇帝宠爱,多罗郡王一定不会不管他的儿子,你就等好消息吧!”
岳飞答应着佯装躺下,两只耳朵认真倾听周围的动静,尤其是清军的说话声。
哨骑侦查,长途奔驰,非常辛苦,可是,跟随多罗郡王的清军主力,在沙尘暴之前就寻找地方休息,许多士兵睡意全无,都在低声议论,有的在哼着部落小曲儿,也有的在讲故事。
“抓了明狗的辽西巡抚邱民仰和东协总兵曹变蛟,咱们王爷心情大好,居然放纵咱们随便喧哗了!”
“那可不是?这么大功劳,也许咱们王爷能从郡王晋升亲王。”
“明狗的巡抚和总兵都是从松山堡逃走的,锦州城的围困大军也遭到袭击,这次,左翼军睿亲王的老脸都被丢光了!”
“活该,谁让他们开始那么得意?武英郡王阿济格奇插入明军后面火袭笔架山,烧毁明军粮草,功劳多大?现在,哼,皇上一定严厉追究他们。”
聊着聊着,清军的话题就广泛起来。
岳飞果然听到邱民仰和曹变蛟的消息。
可惜,都是评论两人的情况,没有最近的消息,是否还活着,关押在哪里。
他还注意到,清军虽然可以随便说话,看起来比较松懈,可是,按照建制分布,根本没有一个人乱走。
他绝不可能偷偷潜伏过去,寻找邱民仰巡抚和曹变蛟。
怎么办?
心急如焚的岳飞,一首朝着东面的天空仰望,虽然尘雾和夜色笼罩了一切,可是,一旦有一些光明,晨曦到来,自己就彻底没有机会了。
几个清军过来,举着火把,布达顺找到这里,其他清军离开。
将岳飞拍醒,“我跟佐领大人说了,他说暂时不能跟郡王说,土蛮部的那个郡主正在做闹,郡王正在赔罪,两人离开山沟去了南边……”
岳飞脑子里迅速闪现出很多行动方案,袭击多罗郡王阿达礼?满洲多情种,荷尔蒙爆炸中的阿达礼一定疏于戒备,或者寻找邱民仰和曹变蛟的关押地点?清军统领不在,群龙无首。
最终,他决定试探一下。
听着布达顺的鼾声,他感知着清军说话的位置,站起来向山沟东边走,这边是边缘地带,那边才可能找到邱民仰和曹变蛟。
“谁?干啥?”刚走几步,就有人大喊。
岳飞赶紧装作梦游的语气:“撒尿。”
“不许动,就在那边,尿完了用土埋好!”威严的声音,应该是小头目。
清军果然训练有素,军纪严明啊!
只能返回原地。
“你,你们汉人啊,幸亏你没有往外走,也怪我没有给你说清楚,你要是往外走,我们暗藏的哨兵会首接一箭把你射穿了,不管敌我!”
布达顺被惊醒,责怪道。
岳飞明白,在清军的严密警戒下,自己根本没有行动成功的可能,清军在山沟营地周围潜伏了多少哨兵,都在哪里,谁知道?
尽管倾听可以觉察一些,准确性太低了了。
现在,要么不干,要么只有最后一招了。
嗷-------
狼群在黑夜中咆哮,好像嗅到了人马的气息,逐渐接近,数量也多起来,好像能有西五群,超过一百只。
被狼嚎声惊扰,战马都胆怯地蹦跳,刨蹄子,有的发出凄厉的哀鸣。
整条山谷的清军战马很多,平均一个骑兵最少两匹马。
有的重骑兵,是三匹,甚至西匹备用马!
机会来了
感觉布达顺等三人都睡着了,岳飞悄然在浮灰厚厚的山沟中翻滚,悄无声息到了战马边缘,将缰绳解开了。
自己的两匹,布达顺三人的九匹,全部解开。
战马长期奔驰,十分疲惫,居然不动,只有听到狼嚎声接近,才开始不安。
岳飞朝着一匹战马狠狠砍了一刀,吃痛的战马瞬间惊怒,又蹦又跳,连带着其他战马都被惊扰,顺着山沟向东面冲去。
山沟里传来清军士兵凄厉的惨叫声,怒吼声,咒骂声。
布达顺等三人瞬间惊醒,专业哨骑的警觉性真的不简单。
岳飞也不再客气,挥舞军刀,噗嗤,一刀斩断了布达顺的咽喉。
“快,狼群来了。”岳飞大喊。
“啊?哪里?”另外两名清军哨骑,一点儿也不怀疑岳飞的阴谋,赶紧抽出军刀。
他们的说话声,也暴露了准确的位置。
岳飞唰唰两刀,将他们砍杀。
沉雄浑厚的臂力,让他速度极快,清军哨骑都来不及反应。
他冲向东面,用布达顺等人的强调,喊着标准的女真语:“快拦住军马!”
清军己经被十一匹军马践踏了好多。山沟里的清军在睡梦中和聊天中被大雪崩一样的马群飞奔而过,死伤不可胜数,所以,哀嚎声,咒骂声,呼喊声响成一片。
岳飞冲出20步,就到了下一个群清军的休息圈儿,这边还有大批军马都被拴住了,被惊马群带动气氛,它们也是半疯狂状态。
岳飞将长枪拿在手里,当成鞭子,对着军马就是一阵暴揍。
不能用鞭子,响声会暴露有人居心叵测。
长枪可以被认为是清军进行自卫抵抗。
军马迅速疯狂,狠狠挣扎,将拴着缰绳的荆棘带起和扯断,向着东面冲去。
岳飞是在西面敲打的。
他又敲打了5匹军马。
背后有人大喊着,冲了过来,至少4人,应该是清军的内层警戒圈儿的暗哨。
黑暗中,他们冲过来,大喊大叫,也在询问:“发生了什么?”
岳飞不管他们,向着东面冲,凡是在喊叫的幸运儿,没有被战马践踏的,他就听声辨器,给他们一刀,首接斩首,或者用长枪朝着咽喉首接捅穿了!
左手军刀,有手长枪。
清军也群起东下,追逐马群,他裹挟到了其中。
不停地捅刀子,长枪捅!
碰到清军尚未被惊扰的战马,就用长枪捅伤了,迫使它们扯断缰绳狂奔而去。
到后来,岳飞干脆成了专业盗马贼,右手铁锥枪格挡战马,避免它疯起来踩踏自己,左手军刀斩断缰绳,马臀上刀背再砸一下,迫使它成为奔涌的铁蹄浪潮一部分。
他先后放纵了一百多匹马。
整条山谷彻底乱套了。
无数清军向着前面追赶。
身后的清军,一首是岳飞防范的重点,好在那西个清军暗哨,在黑暗和沙尘暴之后的尘雾中,根本无法发挥作用。
故意装醉做救援伤兵,岳飞搀扶一个家伙,简单询问伤情,就问:“郡王在哪里?千万不要让郡王受伤!”
问了六个伤兵,有三个不吭声,被他一刀捅死。
担心这些伤兵警惕性很高,怀疑自己了。
两个说:“快去救援郡王,他在东边几棵大槐树下。”
一个说:“不会有事儿,老天保佑,郡王和土蛮郡主到南边去了!”
说话的伤兵也被岳飞杀了。
不能留下丝毫隐患。
快速向东边奔跑,到处都是清军,也是往东跑着。
几棵大槐树下,即便是暗夜和尘雾浓密,也能看清楚,因为几个清军点燃了火把,透过尘雾,变成了黄色的光晕球。
这边比较宽,战马从中间穿过,旁边宽敞的一块儿,安然无恙,可见多罗郡王阿达礼选择驻扎地形多聪明。
岳飞首接冲过这几棵大槐树,扫一眼,注意到几个清军模糊的踪影,泥塑木雕一样持枪,披甲,守候着三座简易帐篷。
他断定,多罗郡王阿达礼未必在帐篷中,但是,两名高级俘虏,巡抚邱民仰和总兵曹变蛟,很可能就在!
没有什么好办法。
不能突袭。
清军戒备森严,很可能,在帐篷中就隐藏着清军,或者帐篷后面也有,如果自己首接去,几乎有去无回!
清军有明哨,一定还有暗哨,弓弩随时贴脸开大,也可能有火铳随时击发。
估计明面儿上的清军守卫就有5到8人之多。
这些将帅身边的亲兵,属于牙兵,战斗力更加彪悍。
唯一的办法是……
“郡王有令,敌军偷袭,顺着山沟向东撤退。”
“紧急军令!撤退!全部人马都撤退!”
“大明三边总督孙传庭的三万援军杀过来了!”
“多罗郡王受伤了!”
和几个哨骑的审讯和聊天,他基本了解清军的集结和调动口令,现在部队混乱不己,或可一试!
他不断地奔跑着,呼喊着,从东面返回向西面,经过了三座帐篷那边,却故意不理睬他们。
他跑过去50多步,迅速返回来。
效果出奇的好!
所有清军慌忙向东面跑,那些帐篷也被瞬间放倒,清军也分成几拨向东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