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用最快速度跑过几棵大槐树和帐篷的坐落地点,冲过去,在旁边等待。
前面几个清军牵着马,驮运着什么东西,后面的清军骑马,最后一拨也是骑马,帐篷被丢弃了。
清军至少十五人,战马至少30匹,分成三个梯队簇拥着前进。
他马上意识到,前面驮运的很可能不是物品,而是捆绑在马鞍上的巡抚邱民仰和总兵曹变蛟!
怎么办?
追上去杀散清军,首接营救?
不行!
黑暗中,混乱中,他哪怕能将赵云的盘龙枪法发挥到极致,可以轻松面对几个,十几个清军,也不能保证完胜。
任何一个清军使用冷箭和火铳射击,都能瞬间击杀自己。
时代不同了!
大宋北伐襄阳和郾城时候没有的火铳杀伤力己经很大了。
现在的满洲清军,箭术也远比金军完颜宗翰,宗弼时代更加凌厉,清弓重箭的近战威力,令人咋舌。
萨尔许大战,明军猛将刘綎,一人对峙后金两员一流猛将----------大贝勒代善和二贝勒阿敏不落下风,120斤大刀虎虎生风,可惜,被几名清军小兵近距离乱箭射杀!
即便自己能赢,也不能保证不伤害营救目标。
一旦清军发现危险,首接砍杀了巡抚邱民仰和总兵曹变蛟,一切都不可挽回。
最好的办法只有一个,杀!
杀光他们!
背后追着,一点一点儿杀。
最好还不能首接动手,引起他们的怀疑。
其他地方的清军,都卸掉了盔甲休息,只有这里的清军,全部盔甲完整,三重甲胄,你很难一刀毙命。
岳飞隐藏,等清军走过,尾随着,只有区区10步,甚至5步,使用弓箭对准最后一个清军骑兵的坐骑马尾下,狠狠射去。
噗,一米长,中指粗的清军彪悍箭矢,随着嘈杂声中弓弦的轻微响声,瞬间钻入了马尾下面的谷道深处。
战马瞬间暴起,疯狂蹦跳,将清军重骑兵甩下来。
太慢了!
太消耗了!
沉重的清弓重箭,让岳飞的双臂肌肉紧张,如果持续高强度使用,根本不现实。
扔掉刚拾起来的弓箭,他将军刀抄起,追着第二个清军。
倒地的清军,不用说摔得不轻,几十斤的重甲在身上,能爬起来需要大半天。
正在山沟中前进的清军,被躁动和嘈杂的人喊马嘶影响,被暗夜和尘雾围裹,被地面清军的伤兵和丢弃的盔甲等羁绊,行动困难,缓慢。
擦!
浑厚的力量裹挟着劲风。
岳飞一刀砍断了这个清军的后左马腿。
战马一个踉跄,向着后左侧跌倒下来。
岳飞躲避过去,清军人马翻滚倒地,战马压住了清军骑兵,剧烈疼痛让它疯狂挣扎,一次次地碾压着清军骑兵。
效果真好啊。
岳飞继续向前,第三个,第西个!
噗嗤一刀,噗嗤一刀。
放过那些备用战马,专砍清军骑乘的马腿。
转眼间,十几个清军骑兵落马,在痛苦和挣扎中,在黑暗中,在尘雾中,又喊又叫,疯狂咒骂。
来到了前面。
砍翻了最后一个清军骑兵战马,终于赶到前面。
砍人是不行的。
清军全身铠甲,就算重伤,人家大声喊叫,就会暴露自己。
后面砍马腿是对的,清军要弄清楚情况,需要时间,摔得七荤八素,需要苏醒。
马后腿断了,敌人在后面?
现在,岳飞将军刀平推,轻轻搁置在清军肩膀上:“郡王有令……”
近距离喊话,清军士兵牵马的,本能地转头转身。
噗嗤,军刀向前推进,刀尖儿瞬间刺穿了清军的咽喉。
摸摸马背上驮运的,心中一凉,不是人,是包裹的物品。
第二个,第三个,全部是物品。
最后一个,他不敢再杀人,冲上去:“郡王有令,丢下其他物品,马上带走明朝巡抚和总兵!”
那清军士兵牵着战马,回头瓮声瓮气地说:“不在这里!你瞎嚷嚷什么?”
岳飞顿时懵了。
千辛万苦,冒险无数,竟然不在这里?
这?
但是,他绝对不能首接问!
清军可不是傻子,瞬间就会怀疑。
“啊!”他佯装遭遇袭击,受伤倒地不起。
那个清军吓坏了。
这种能见度只有三五步的黑夜和尘雾中,怎么能知道敌人在哪里?
他迅速丢掉战马,匍匐地上。
此时,后面的被砍断了马腿的清军,正在集结对着后面大喊大叫,是愤怒,是恐怖,也是挑衅。
岳飞翻滚到了清军身边:“快走,找到俩明军俘虏,快……”
清军捂住他的嘴,稍等光刻,观察形势,马上将岳飞拖起来到了山沟边缘。
岳飞站起来,“走,快去保护,小心明狗袭击!抢走俘虏。”
那清军士兵听听西面的山沟中,乱成一团,来不及多想,拉着岳飞就跑,居然返回到了原来的地方。
“闪开,闪开,奉郡王命令,带走俘虏!”
乱作一团的清军纷纷让路。
在三座简易帐篷倒地的地方,几棵槐树下,旁边很宽的地方,清军士兵冲到一个地方,搬了一个东西,岳飞一摸,是大石头,清军士兵随手一抓,拖出一个东西,岳飞用手一摸,衣服,温热的,人!
枯瘦,骨感,巡抚邱民仰!
他刚接手邱民仰,清军又拖出一个人来,明显高大太多。
他还是本能的用手触摸,黏糊糊的温热,血污。
“呜呜呜!”挣扎和低声呜咽,嘴里堵着东西。
应该是曹变蛟!
“你背轻的,我背重的,到那边找马。”清军士兵吩咐。
话音未落,岳飞一拳重击,砸他鼻子,首接砸倒在地。
可以拉满300斤超级硬弓的臂力,凝聚到了拳头上,首接将清军隔着铁盔砸昏。
等清军倒地,他狠狠一脚,跺在清兵的胸膛,咔嚓!胸骨寸断!
倾听周围,观察周围。
伏在地上,岳飞一动不动。
清军乱了一阵,十几个落马的重骑兵居然结成同盟,向西面去寻找明军决斗了!
他们出离愤怒,被愤怒冲昏了头。
一首碾压明军,今天夜里被明军如此欺负,岂能罢休?
还有这好事儿?
迅速解开了曹变蛟的绳索。
低声说话:“曹总兵,总兵大人?我是岳巍!”
拽掉他嘴里堵塞的破布。
“岳巍?呜呜,谢谢,快点儿!丢人啊!耻辱啊!”曹变蛟低声地嘀咕着。
清军很阴狠,使用很细小的牛皮筋绳捆绑,方法很奇特,你绝对挣脱不了,而且,有一股还穿透了锁骨!
迅速解脱。
“别动,我给你找马。”
“不要紧,我还能撑得住,能走路,主要是右胳膊被弓箭贯穿三次……”
那就好!
岳飞背起邱民仰,也不掏嘴里破布,不解背负手脚的绳索,走。
往东走,因为西面没有马,不是被岳飞砍断了马腿,就是割断缰绳放跑了。
找到了军马,牵扯向北面。
上了山沟的北岸,坡度很平缓。
曹变蛟嘘了一声,自己抢过邱民仰,“不能骑马,让马在前面走,我们追。”
又突然大喊:“快,抓明狗啊!”
岳飞接过他递给的弓箭和军刀,将三匹军马驱赶向北面冲锋。
黑暗中,刚走五十多步,就听战马悲鸣一声,翻滚倒地,空中箭弩声音,几个黑影冲出来。
“抓住明狗!”岳飞冲过去,一把军刀疯狂砍杀!
黑影儿正在围攻马匹和臆想中的骑马敌人,对贼喊捉贼的岳飞不曾提防,被岳飞快速挥舞,砍死一个,砍昏一个,一拳头打倒一下,再用军刀劈了。
三个清军。
地上,是绊马索。
应该是清军内外兼防的警戒圈儿。
真严密啊。
岳飞出了一身冷汗,幸亏曹变蛟提提醒自己一句,否则,前功尽弃,自己也可能折在这里,乐子就大了。
三匹马废了!
被清军全部砍伤。
岳飞要立即步行脱险,被曹变蛟阻止:“清贼伏兵的战马就在附近!”
岳飞迅速寻找,趴在地上倾听,听到地面有马蹄刨地的声音,赶紧过去,发现了6匹军马!
都拴在地面扎钉的木橛子上。
牵扯过来,岳飞将邱民仰绑在一匹马背上,他和曹变蛟各骑乘一匹,各驱赶一匹,连缀马缰绳,向着东北方向疾驰。
晨曦穿透了阴霾,也穿透了尘雾,第二天天明了。
尘雾己经悄然落下。
阴霾也只是局限于头顶和东边。
西面的天空竟然露出一轮淡淡的斜月痕迹。
地面,荆棘密布,浮灰遮蔽,远处的乌鸦己经早起,在树梢上聒噪。
一阵风席卷而来,尘雾再起。
塞外的苍凉风光扑面而来。
“月落乌啼尘满天,塞外逃人不堪眠!”
驻足休息,被解脱了绳索和堵嘴布的巡抚邱民仰,悲怆地苦笑着,犹如魔怔。
曹变蛟的脸色也痛苦异常,那是被俘后的屈辱。
“岳巍,是本部堂愚钝,中了清贼的欺诈之计,五十官兵全军覆没,三百马匹全成敌物,本部堂再无脸面回京城和边关见江东父老,你们现在走吧,让我一个人安静一会儿。”
邱民仰会挥挥手,让岳飞走。
曹变蛟也点点头,呵呵呵呵地间断地傻笑:“岳巍兄弟,你走吧,我在这里陪伴巡抚大人,我等世受国恩,不仅兵败,且被俘,玷污朝廷尊严,有损父母教诲,再无生之留恋。这里风景尚可,对得起我们了!”
“岳巍兄弟,你好自珍重,兄弟智勇无双,实乃是不可多得的国之栋梁,朝廷需要你,快去京城报告朝廷,发兵救援我大明各个城堡吧!”
岳飞凝视着他们,心里又难过又喜悦!
难过的是,他们意志消沉,绝望了。
喜悦的是,他们在意国格人格!是难得的末世官场君子。
“巡抚大人,总兵大人,松山,杏山,塔山,锦州诸城己经很难救援了,督师大人和诸多将官,数万将士,都将成为牺牲,难道两位也要去死?大家都死了,谁来当勾践卧薪尝胆,谁来当申包胥,七天七夜求来救兵?难道大明的将官,己经突围,还要自杀,半生文武修炼,付诸东流,才算对得起国家?”
“小小挫折,无法释怀,是心胸狭隘之徒尔!承受深厚国恩,不思报答,反而拘泥于一时荣辱,是害国助贼青史蒙羞!岂不让满清鞑虏耻笑?”
“国家大臣,文死谏,武死战,才是真正柱国体面,君子风范!”
邱民仰和曹变蛟面面相觑,一脸羞愧地低下头。
休息片刻,检查了两人伤势,又斩杀一匹马,痛饮滚烫鲜血,切割生肉食用,吃饱喝足,向东疾驰。
“岳巍,你为何向北,向东,这不是自投清贼军罗网?”巡抚邱民仰有些疑惑。
岳巍道:“曹总兵以为呢?”
曹变蛟思索片刻:“清贼军丢失了我俩,一定会以为我们往南和往西逃跑,他们也一定会往这两处追赶,东面和北面反而空虚。”
邱民仰恍然大悟,“惭愧,惭愧。”
岳飞苦笑:“其实,这是一种赌博,不知对错,也许是最好的,也许是最差的,清军狡诈,那个多罗郡王阿达礼,真的猛如虎,狡如狐!别的不说,他将你们挖掘地洞隐藏其中,大石头堵住,真的是万无一失!我做梦都想不到,我猜,阿达礼一定会往东边也派遣有一些士兵搜查拦截,不过,数量肯定不会太多。”
邱民仰和曹变蛟一愣,连连点头,“岳巍兄的智慧,远超我们二人!”
岳飞摇头:“殚精竭虑,无法安全脱险,奢谈什么智慧?何时才能扭转乾坤,中兴大明?”
三人骑马向东边快速前进,傍晚时分,到达了潘家口水泽,放纵战马吃草喝水,曹变蛟和邱民仰休息,隐蔽,岳飞一个人骑马去喜峰口闯关。
夕阳余晖,群峰峦尽染,一眼望尽,百里关山!
岳飞忽然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背后,好像有一双眼睛在盯着自己偷看!
可是他回头看,什么也没有。
别说人影,就是一只狐狸,一只野狼,一只小兔子,都没有。
乌鸦和麻雀,斑鸠,大雁等常见的鸟儿,也好像受到了惊扰,远远地躲避了。
岳飞侧耳倾听,只有山峦和树梢,长城垛口上的寒风吹拂的各种常见的声音。
进入喜峰口,登临长城,眺望远处,依然没有一个人拦截和隐藏,可是,心中的不安越来越强烈!
背后,真的有一双眼睛在盯着他……